笑娘聽了猛一睜眼, 顧不得正敷著的羊奶, 便起身拿著濕帕子一邊擦一邊問:“都分出了梁家家譜了,他如何往回要?”
原來這那梁函與蔣氏和離之後, 原本是要將那蘇憐芳納入府門的。
人都接回府裡了,可惜卻遭到了家中長輩的極力反對。梁家各房都是有兒有女的, 且快到了說親的時候, 梁老爺領回了那麼個女人入門, 到時候妨礙自家兒女的清譽,豈不是梁家上下都臟臭了?
而那蘇憐芳,原本見那蔣氏鬨著和離,心下暗喜, 準備入梁家當正頭的夫人, 可是眼看著不行, 便改弦更張, 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一方麵, 作了委曲求全的模樣搬出梁家,從梁函那裡套取錢財,撒謊借口自己懷了孩子,誘哄著梁函給她買新宅院。另一方便,又暗自結交了新客人。
梁函如今沒有蔣氏管束,花起錢來且是暢快呢。他不能立刻娶了蘇憐芳入門, 原本就不夠臉兒, 自然要拿了錢銀充臉麵, 於是竟然拿了船行裡的流水銀子給她買宅。
也是趕上梁函倒黴, 那一趟船觸了暗礁,沉了兩艘。客人找上門要求賠償貨款。
可是那錢都被梁函挪用走了,上哪賠給人家?那客人也是有門路的,一狀便告到了府衙裡去,那官府就要提審梁函。
與蔣氏和離後,梁老爺花天酒地的厲害,似乎要彌補被蔣氏耽誤了的青春,府裡的現錢不多,雖有田地,可就算要賣,也得需時日。
所以梁函便轉頭問蘇憐芳要,讓她先拿一部分準備買宅的銀子來,讓他周轉了此番難關,他再給她。
可惜那大筆的銀票進了小娼的錢口袋裡,可就再難出來了。蘇憐芳一聽梁老爺要回頭錢,頓時變臉了,隻一頓冷嘲熱諷,便將當初靠著才華折服了她的梁函給哄攆出門了。
結果因為錢銀沒有立刻賠償,梁函竟然坐了幾日京城的牢房。在裡麵擔驚受怕,直到家裡人賣了田地才得以出來。
可是這樣一來,本就被蔣氏帶走了老主顧的船行,聲譽更加不堪,生意一落千丈。
梁函覺得船行裡就算被自己挪用了些銀子,也不至於這般捉襟見肘啊!於是又請了熟手的賬房去查賬,結果這一查,又發現他那兩個好侄兒竟然中飽私囊,做了幾筆暗帳,挪走了大筆的錢財。
他再追討,卻已經被花得七七八八,家裡的族長又來和稀泥,隻說此乃家醜不可外揚,他這個做長輩的要擔待些小的,豈能因為錢銀就將自己的晚輩扭去見官的?
梁家的極品親戚一直很多,隻是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有蔣氏料理,那些個親戚都知蔣氏的脾性,不敢造次,如今蔣氏不再了,一個個也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梁函憋著一肚子火氣,自然又去尋蘇憐芳,尋思著兩個人不過是床頭打完床尾和,預備著與她和好,再溫存一場。
可誰想到,他再去那巷子時,已經是人去院空。蘇憐芳已經賣了京城了的宅院,帶著多年積攢的細軟金銀,跟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子跑啦!
這下子梁函可傻眼了,他當初跟蔣氏分心眼,私賬的銀子有不少都存在了蘇憐芳那。
可如今人家蘇姑娘帶著大筆的錢銀從良去,可去了哪裡,竟然沒個知道的人!
而船行那裡眼看著錢銀周轉不開,於是梁家便有人給梁函支招,既然姓蘇的小娼跑了,倒不如將蔣氏找回來,溫言軟語勸一勸,結發夫妻破鏡重圓豈不是佳話一樁?到時候讓她拿錢銀來救一救梁家的危困,豈不是兩全其美?
梁函此時突然又想起了蔣氏的好,起碼她掌家的時候,自己錢銀不缺,又不用管這一爛攤子事情。
他被說活了心,便找了中人去說和。
蔣氏那邊乾脆連中人的麵兒的都沒見,直接回了句:“此生不複再見!”
梁函鬨了沒臉,越發惱火,也不知聽了誰的攛掇,隻說蔣氏當初凶悍,不讓他納妾開枝散葉,又鬨和離逼迫著他的幾個兒女改了母姓,害得他梁氏這一脈斷子絕孫,就此要上告衙門,將幾個兒女追要回來,若是蔣氏舍不得,便要跟他破鏡重圓!
笑娘聽完了洪大姑娘的講述後,隻覺得這位梁老爺當真是人才。
她又問:“那蔣公子的意思呢?”
洪萍還惱恨著梁函勾結武德司陷害她父親的事情,乾脆說道:“我同他講,我能認蔣夫人作婆婆,可是卻不能忍下他的那個爹,若是他改梁姓,我與他也就此作罷,自無可能了。”
笑娘點了點頭,心裡著實捏了把冷汗。她也不知道梁函後悔是不是劇情引力的作用。
可若是洪萍父女再跟梁函扯上關係便大大不妙了!
幸而蔣氏與洪萍都是性情中人,愛憎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