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娘花費九牛二虎之力, 終於按住了爹爹褚慎, 又請了禦醫來看傷口,果然傷口差一點掙線, 少不得要處理一番。
父女倆暫時誰也不提這禦賜的婚事,畢竟太子新喪, 總有一年的緩衝時間, 事情說不定還有什麼轉機呢。
隻是隨風來探望褚慎時, 褚慎探他的口風,想問問他是不是不滿意這樁婚事。
隨風表現都十分忠君愛國,一口一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甘之如飴。
那天笑娘給爹爹熬煮的是魚粥, 肉糜鮮美十分順口。而給留下來蹭飯的小郡王配的是冷飯加一塊淋了辣椒油的臭腐乳。
小郡王果然是個做大事的, 向來不愛這些中原怪味食物的他, 吃起來也是甘之如飴。
因為褚慎的傷勢太嚴重, 暫時回轉不得西北了。笑娘給身在西北的娘親胡氏寫了信, 雖然沒有寫明爹爹的傷勢,但也含糊地交代一下,希望母親快些到達京城。
畢竟胡氏才是繼父的妻子。他如此傷重,胡氏怎麼能不在身邊侍奉?而且算一算,當母親到達時,爹地的傷口愈合, 看上去也不會那麼讓人覺得難過了。
當胡氏帶著一雙兒女趕京城北時, 看著褚慎傷口雖然愈合, 卻那般猙獰, 整個人也虛弱不少,卻也猜出了當時的凶險。
溫柔如胡氏,這次也耐不住了,私下裡跟褚慎瞪了眼:“下次就算天王老子在你眼前被人砍,你也要掂量掂量我們娘兒幾個!你若死了,我必定要找新人,少不得有後爹打罵你的孩兒!”
褚慎被說得一噎,瞪眼道:“你敢!”
胡氏雖然被瞪得心虛,可還壯著膽子,說出笑娘事先教給她的話:“你人都死透了,我嫁十個八個你都管不著!”
褚慎看著胡氏嚇得像鵪鶉一般縮脖子,卻依然紅著眼圈衝他喊,心裡竟是一陣憐愛,隻拉著她的手道:“你夫君乃福大命大之人,就是不死,霸著你!”
後來胡氏學給笑娘聽的時候,笑娘默默翻了個白眼,又叮嚀娘親以後要三五不時地在爹爹麵前提醒,不然爹爹是個慣犯,總是在危急時刻這麼上頭,不管不顧地救人可不行!
因為母親的來到,可以料理府裡的雜事,笑娘也終於能鬆泛一口氣了。
算一算,從宮變開始,她足有五個月沒有出府。
這期間,都是洪萍隔三差五地過來看她,
府外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她也不甚清楚。恰好卓紅珊的請柬送達,她剛生了孩子,正好辦滿月,可惜恰逢太子新喪,不能操辦酒席,隻請些相熟的友人,來看看孩子飲杯清茶罷了。
笑娘當初第一次來京,一個鄉下的丫頭兩眼一抹黑,沒少得了當時是閨閣小姐卓紅珊的幫襯,是以這杯清茶要飲,大大的紅包也是要送去的。
於是她命人備下了一套小金鎖,鯉魚纏紋的小手鐲,然後坐車去看一看卓紅珊新生的小女兒。
卓紅珊上頭生的也是女兒,原指望這次生個兒子,沒想到再次落空,是以這臉上的笑意,便顯得幾分落寞了。
她的爹爹卓將軍在前次宮變的時候,也跟蕭家父子一般被騙入了宮中。當時二皇子逼著武將戰隊表態。可她的爹爹是個油滑慣的,自有為官之道,那便是變故時莫要往前衝,且得等一等,絕不當出頭鳥便是。
是以那意誌軟弱的寫下文書,忠肝義膽的破口大罵被拖出去砍了腦袋時,卓將軍靈機一動,偷偷摸了他們被囚宮殿裡擺著的梵菠蘿吃,他以前吃這個過敏,不消片刻的功夫,渾身都起了疹子,他又裝著抽搐呼吸困難,一副活不起的德行。
那滿臉紅腫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渾身不自在,二皇子便命人將他拖拽到另一個房間,原是隔離一下,預備等他好了再讓他寫文書。
可是後來霍隨風率領人攻城,二皇子都把這位被關了小間兒的卓將軍忘得一乾二淨了。
於是一個梵菠蘿,保全了卓將軍的忠節,免得他如那些寫下文書的武將一般,被皇帝事後問罪肅清。
可又因為他與蕭昇私交過密,還是被皇帝給冷落了,如今被調配到了主理軍政後勤的兵馬司,乾些抄送文書,調研各地軍糧的秘書工作。
老子的升遷與否,就是兒女交際圈的晴雨表。卓家走了下坡路,卓紅珊的府上便也清冷許多,這次的孩子滿月,竟然沒有幾個人前來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