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的臨近, 笑娘雖則有些消極被動,卻也不由自主地準備著成親的事宜。
父親和母親據說是來要漠北觀禮的, 要給他們預備下院落小住一段時日。京城的一眾手帕交們雖則不能來, 卻都早早預備了賀禮, 算一算日子, 過段時間便要到了。自己的喜餅回禮也都要預備下來……
於是剛剛賑災完畢,又要投入到婚禮事宜中。
而且因為身在漠北, 霍隨風也是此地人, 婚禮的習俗也大都走了漠北的章程,笑娘少不得要請教當地相熟的官眷, 做到心中有數。
不過並非人人都熱切期盼著自己早日成家嫁人。
那位公孫琴,在成婚的當日裡, 拜過了高堂入了洞房坐床後,趁著眾人吃喜酒的功夫, 居然逃婚不見了蹤影。
那夫家不見了新嫁娘自然是鬨得厲害, 公孫先生當時也是羞憤得差一點給女婿跪下謝罪。
與此同時,也許是看著年輕的崇正郡王準備得正熱鬨時,有人不甘寂寞了。
霍隨風的叔父也許是見不得侄子成家立業,綿延子嗣,於是變著法兒地給自己的大侄子找尋了些麻煩。
就在封肉節過去不久後,霍岩雷的手下部隊喬裝成馬匪,突襲了霍隨風奪取的三郡。
這次突襲來勢洶洶, 其打法和戰術皆是出人意料, 讓人不能小覷。三郡的損失頗為慘重。
霍隨風又是接連幾日不曾回府了。
笑娘心知在軍事上, 自己也幫襯不得什麼,隻能用心準備湯水餐食,讓他吃得好些,免得熬垮了身子。於是命人買了甲魚燉湯,又想著他總在燈下看地圖,用羊肝煮熟製成羮來補補眼。
隻是給霍隨風送餐,可是總不好隻送一樣。笑娘雖然無意像公孫琴那般收買霍隨風身邊將士的人心,但見者有份,也要給軍帳下的將軍備足些。
所以幾個大食盒準備下來,也頗費了些功夫。
霍隨風喜歡笑娘探營,所以這些物資少不得又要親自送去。
可現在的確是軍事吃緊的時候,笑娘雖然親自探營,也不過得霍隨風匆匆一見,連飯都沒來及吃,便又要去前方巡營去了。
幾日不見,他似乎瘦削了些,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不過眉眼間倒是不見愁思,隻是見縫插針地囑咐著笑娘要應時吃飯,不可清晨貪睡,耽擱了早餐。
笑娘聽著好笑,隻低聲道:“前線吃緊,將士們浴血奮戰,我如何能安睡著?”
霍隨風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莫如說實話,可是想我想的睡不著?”
笑娘看他說得不正經,正好伸手打他,他卻笑著躲開,邁開長腿便翻身上馬去了。
那股子的利落,又是長腿長手,瀟灑得很,自是武將才有的風姿。
笑娘不想讓自己的眼睛多看他,便讓寒煙將食盒子給了小廝修竹,叮囑他提醒著小郡王到了前線,先將飯吃了,免得巡營灌了一肚子的冷氣。
時值寒冬,漠北的天氣又有著一股子彆樣的肅殺冷氣,眾人的衣服包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的。
那修竹總在軍營裡跑,穿了耐寒的狗皮大長袍子,那裡兜又塞了信兵剛剛遞過來的一摞子書信,預備著一會在馬車上給郡王看,鼓鼓囊地,動作稍微顯得有些笨拙,
寒煙少不得要替他將食盒子挎在手腕上,還幫著他將狗皮帽子戴在了頭上。
得寒煙姑娘的服侍,修竹的表情美極了,竟然臉蛋微微泛紅,隻低聲道待得回來時,請她去聽戲吃茶……
笑娘正立在不遠處,自然是看得分明。這修竹平日裡就對寒煙甚是殷勤,倒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的。
因為笑娘一直未嫁的緣故,連帶著她的大丫頭也耽擱了姻緣。寒煙的年齡跟笑娘仿佛,雖則是將軍府裡出來的大丫鬟,有許多貧寒人家的子弟爭著要,可笑娘怎麼忍心讓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頭嫁入寒門去?
若是寒煙對修竹也有意,倒是正好,將來修竹年歲大了,做不得小廝,便將他放出去管理田產。寒煙也算是做了娘子,過得上體麵的日子。
心裡正這麼尋思呢,寒煙突然“哎”了一聲道:“這冒失的,怎麼掉了信都不知!”
笑娘低頭一看,被白雪覆蓋的地上果然掉了一封信。那信紙考究,低頭去撿時,能嗅聞到信封上的熏香,都帶著特有的熟悉味道……
笑娘撿拾起信,再去瞧修竹已經走得遠了,便將信收在了寬大的衣袖中,周遭倒是無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