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些,半攬著她問:“滋味如何?”
麗質笑著點頭,讚了句“的確鮮嫩”,才伸到半空要拿帕子擦拭唇角的手就被他截住,握在掌心。
他掌心火燙,令麗質心底一緊,詫異地側目望他:“陛下——”
話未說完,已被他含住唇瓣。
她怔了怔,隨即開始掙紮推拒。
兩杯鹿血酒的威力似乎已開始顯現。
李景燁平日愛她美色不假,可在外臣麵前大多克己守禮,不會如此放浪,今日當著數百人的麵忽然這樣,著實令她有些羞惱。
她忍著心底不耐,悄聲提醒:“陛下,還有人在——”
可李景燁眼眶開始泛紅,繼續追著她的唇要親吻。
“陛下!”
斜刺裡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直擊人心。
忍耐了片刻的裴濟不知何時已站起來,正沉著臉握著拳,緊緊盯著二人。
旁人都隻敢垂頭不語,此時見他起立揚聲提醒,不由暗暗敬佩。
李景燁像是被這一聲喚暫且拉回神來,慢慢將麗質放開些,平複麵色,衝眾人勉強笑笑,道:“朕乏了,今日就到此吧。”
說著,看一眼何元士。
何元士忙上前攙著他進了帳中,隨即又命人將貴妃也引入其中。
眾人麵麵相覷,靜了一瞬,方各自散去。饒是民風開放,不避男女之事,不少人,尤其嬪妃女眷,還是臉紅不已。
誰還不明白?分明是鹿血酒飲多了,效用起得又急又快,陛下要帶著貴妃泄火去了。
裴濟麵色陰沉,呆呆地望著那掀起又落下的帳簾,情不自禁走近兩步。
“三郎。”身後傳來父親裴琰的聲音,讓他的腳步頓住,“你可還好?”
裴濟稍稍回神,反應過來父親是在問他方才飲了那一杯酒是否有不適。
“兒子無事。”
此時眾人都已走了,裴琰也往自己帳中去,不由歎息一聲,搖頭道:“陛下這一年來,越發親信蕭家父子了。那蕭衝也實在沒分寸了些,連這樣的東西也敢拿來給陛下用,偏偏陛下卻執意疏遠我與杜相公。”
裴濟亦麵色凝重:“陛下性子自小如此,這兩年太後的話也不大聽得進去了,兒子有時想勸,陛下也不給機會開口。”
父子兩個都有些憂心。
裴琰雙手背後,打量兒子一眼,道:“如此也好。三郎啊,往後那些逆耳的話,都交給為父來說吧,你還年輕,隻有陛下還信賴你,將來你才能幫上他。”
裴濟心中一凜,不由問:“父親何出此言?”
父親的話,好似有什麼深意。
裴琰麵上流露出幾分隱憂:“如今是疏遠,往後,隻怕更甚。況且,還有突厥在。”
皇帝不喜他們這些世家出身的老臣,早晚要想辦法打壓。而眼下,突厥蠢蠢欲動,陛下卻仍舉棋不定,未做防範,隻怕不久就要起戰事。
裴濟一下就懂了,心底忽而有些沉重。
他垂頭應下,不再多言,將父親送回帳中,才往營地邊緣各處巡視。
……
皇帝禦帳中,麗質自入內,便被李景燁一把摁在榻上親吻。
帳中的內侍嚇得頭也不敢抬,便慌忙弓著腰退出去,將帳簾拉得緊緊的,半點風也不敢透進來。
李景燁本因一日行獵有些疲累,此刻卻覺得渾身燥熱,精力旺盛,急需發泄。
他麵色有些異樣的潮紅與亢奮,壓著麗質的動作比平日多了幾分霸道與強橫,令麗質有些不適。
起初,她還勉強應承著,時不時想伸手將他推開,卻被他緊緊禁錮著,動彈不得。後來,她已筋疲力儘,渾身上下半點勁也沒有了,他卻仍意猶未儘,不知饜足,在她一身光潔細膩的肌膚上留下無數紅痕。
“麗娘啊。”李景燁眼眶通紅,氣息不穩,按著她含糊地問,“朕對你這樣好,你心裡可有朕?”
“陛下輕些。”麗質閉著眼,側過頭去,低吟不已,“妾好累……”
身體已半絲力氣也沒了,可她腦中還勉強留有一絲清醒。平日再如何曲意逢迎,隱藏心思,她也不願在這樣的問題上鬆口。
她不想讓他如願。
李景燁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越發不肯放過她。
帳中的聲響起起伏伏,直到紅燭燃儘,方慢慢歸於平靜。
……
營地邊緣的緩坡上,寂靜而空曠。
裴濟一人坐在樹下,沉默而寂寥地望著被黑暗籠罩的廣闊天際。
秋夜,連原本夏夜喧鬨的蟬鳴也沒了。
宴上那一杯鹿血酒的效用來得很遲,直到方才他才開始覺得腹中燥熱蔓延開來。此刻涼風吹過,令他周身一陣清涼,又一陣火熱,交替往複。
他知道此刻自己想要什麼,可偏偏那個令他克製不住的女人,正被他的表兄摟在懷裡。
他辨不清心底到底是嫉妒與痛苦,還是掙紮與愧疚,隻感到一片荒蕪,饒是身體燥熱,也提不起半點興致,仿佛與神魂已經割裂。
他默默閉上雙眼,向後靠在樹乾上,深深呼吸。
白日她靠在他懷裡,同乘一騎的情景慢慢浮現在腦海,她纖細柔軟的手的觸感也仿佛悄悄回來了。
心底被抽乾的情緒漸漸回籠,體內那股燥意終於從全身蔓延至心口。
他渾身緊繃,明知不可能,卻仍隱隱渴望她像從前許多次一樣忽然出現。
“子晦。”
身後傳來一聲女子輕呼,卻不是她的聲音。
“誰!”
裴濟陡然睜眼,神智迅速回籠,猛地自地上躍起,抽出腰間長刀,迅速回身,卻對上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