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解釋(2 / 2)

貴妃裙下臣 山間人 6315 字 3個月前

青梔一愣,隨即用力搖頭:“不,奴婢跟著娘子走。”

她已知道了娘子與小裴將軍之間關係匪淺。若她是彆的不明就裡的人,恐怕也會信了外頭流傳的那些風言風語,將娘子看作是個不知廉恥又禍國殃民的禍害。

可她跟著娘子久了,早知道娘子是什麼樣的人。娘子待人和氣,並非像彆的貴人們一般,是因著貴族家中多年的教養,才刻意對下人和顏悅色,而是真正沒有將她們這些婢女看作是低人一等的仆役。

況且,她看得分明,娘子在宮中一年多,過得並不舒心。陛下的格外寵愛,像一座山似的壓在娘子身上,讓娘子動彈不得,隻能如一個活靶子一般袒露在人前,任人指責。反倒是陛下不再去承歡殿後,才漸漸自在起來。

娘子恐怕根本不想入宮,也不想當貴妃吧?

“那日在承歡殿,娘子說過,沒有誰生來就低人一等,在宮中伺候人也不過是一份謀生的差事。”她吸吸鼻子,將一直憋著的話說出來,想伸手抹淚,看到才補上的藥膏,隻得放下,“除了娘子,再沒有哪個人說過這樣的話……今日的事,莫說奴婢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斷不會說出來。”

麗質微笑地看著她,取了件厚實的氅衣披在她身上,又往衣下塞了一隻袖籠,輕聲道:“那往後我可不會再提要放你走,你可不能後悔了。”

春月笑嘻嘻的,圓圓的臉上滿是紅光:“咱們小娘子家財萬貫,你不會後悔的。”

馬車裡原本沉悶的氣氛終於被衝散,三人靠在一起感受著車身的顛簸,似乎一下子卸下了渾身的重壓,輕鬆而自在。

……

行在前麵的另一輛馬車裡,氣氛便遠沒有這樣愉悅了。

大長公主自上了馬車,便麵色異樣,心中七上八下,時不時凝眉歎氣。

“舒娘,你說,三郎與陛下之間突然起這樣大的衝突,會不會——”她目光裡的擔憂與懷疑交織,輕輕朝麗質所乘的馬車方向瞥了瞥,“與鐘貴妃有關?”

舒娘亦還沉浸在驚疑中,聞言定了定神,道:“殿下若有疑慮,一會兒便問一問三郎吧,橫豎在此猜疑,隻會擾了自己的心神。”

大長公主皺著眉歎氣,明白她說得不錯,正要開口,行進中的馬車忽而慢了些,緊接著便是“咚”的一聲,裴濟從馬上直接跨上車來,掀起簾子坐到車廂裡,衝外頭吩咐:“繼續,行快些。”

車速又提了上去。

“三郎,你來了!”大長公主滿腹的疑問正要問,又被他製住。

“母親,你聽我慢慢說。”裴濟方才已將今日的事在腦中梳理過一遍,想好了說辭,將方才在屋中的事娓娓道來,隻是涉及與麗質之間的關係,又簡短帶過。

大長公主忍了又忍,終是將心裡最想問的問了出來:“三郎,你與鐘貴妃——是怎麼回事?”

裴濟垂下眼,沉默片刻,道:“母親,是我冒犯了她。”

“什麼?”大長公主吃了一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克製守禮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玩笑,原本滿是猜疑的心頓時被緊張替代了大半。“你怎麼會……”

“是去歲的中秋宴上。”他抬起頭來,對上母親驚疑的視線,“母親可還記得?舞陽公主給我下了藥,是我沒克製住自己,冒犯了在偏殿中歇息的貴妃。母親,是我對不住她。”

“你——哎,怎會有這樣的事?哎……”大長公主想起當時的情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覺心中頗不是滋味。

她與鐘貴妃連話也未說過幾句,不知其為人如何,可聽了許多外頭的傳言,又屢次見太後對她冷眼,自然也不會有太多好感。可此刻聽兒子說,是他冒犯了人家,登時有些理虧起來。偏偏那事也怪不得兒子,是令月給他下了藥,才陰差陽錯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說起令月,她忽然又問:“也不知令月現在如何了,兵荒馬亂的,她那性子……”

李令月被貶為庶人後,又被流放南疆,已於不久前離開長安。

裴濟頓了頓,道:“半個月前,她在流放途中路遇山匪,被截入山中,如今不知情況如何。”

話音落下,大長公主便沉默了。

即便李令月做了許多教她看不過去的事,此刻也再沒彆的想法,隻覺可憐罷了。

“母親,陛下身邊的親人,已一個個都離去了。如今,也已容不下咱們了。”

大長公主默然不語,心裡無比掙紮。

她自然明白,鬨到如今這個地步,根本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隻是,到底是兒子染指了天子的貴妃,如今這般,著實有些理虧。

“還有一事,我一直沒告訴母親。”裴濟眼裡閃過一絲痛意,終於將最不願意麵對的事實說了出來,“這一次河東雖派了援軍回來,可與突厥的仗卻還未打完。今日才傳來了消息,阿史那多畢已退兵了,可是父親——”

“你父親怎麼了?”大長公主倏地抬頭,瞪大眼望著兒子,恐慌不已。

“父親積勞成疾,又受了一次傷,恐怕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