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謹無奈,接過姝姝手中的湯喝了口,並無半點腥味。
味道有些清甜,也不會油膩。
宋鈺謹眉頭舒展,把這盅湯喝的乾淨。
姝姝多掃了眼二哥的房屋,並無異常,桌子上乾乾淨淨的。
上輩子二哥到底為何突然得了急症?
等宋鈺謹喝完,姝姝拎著食盒回去。
出去的時候碰見二哥的小廝明悟正端著茶盤過來,茶盤上還放著水壺茶盞。
姝姝過去問道:“明悟,今兒還有人過來找過二哥?”
明悟急忙道:“回三姑娘的話,今日好像沒人來找過公子,不過晚膳那會兒二姑娘過來找公子說了會兒話。”
宋凝君來過?姝姝神色微變,她看著明悟手中的茶壺,“可是剛給二哥把茶具都洗了?”
明悟笑道:“公子後日就要春闈,這兩日睡得早,奴才就早早的把東西都洗刷一遍換上新鮮的水,怕公子夜裡起來口渴。”
姝姝不言語,各房主子們晚上的茶壺都要換過新水的。
明悟對二哥也是忠心耿耿的。
是她來的晚了些。
她不能肯定二哥那場急症跟宋凝君到底有沒有關係。
哪怕是現在都無法肯定。
姝姝沒有辦法,但心裡一直惦記著二哥。
好在第二日起來用早膳時,二哥精神煥發,並沒有上輩子一早就開始腹瀉的狀況。
到了晚上,姝姝又給二哥送了盅蓮子豬心湯,看著二哥喝下她才放心。
而且還早早的把二哥明日春闈要喝的水都備好了。
唯有君翠院的宋凝君眉頭不展,她的藥為何失效了?
明明就是按照那秘籍上的配方步驟做的,怎麼會無效?
…………
次日一早,宋鈺謹帶著吃喝用的去貢院考試。
看著玉樹臨風意氣煥發的二哥,姝姝鬆了口氣。
隻有後麵的宋凝君臉色微沉,始終不明白何處出了錯。
今日是天下莘莘學子春闈第一日。
姝姝今日沒過去德善堂,留在府中看手劄,師父給的,都是師父這些年看診記錄下來的各種疑難雜症。
姝姝連午睡都沒歇,看了還沒一會兒呢,珍珠沉著臉進來了,“姑娘,出事了。”
“什麼?”姝姝疑惑。
珍珠低聲道:“說是您的養母養兄找上門。”
姝姝慢慢怔住,上輩子,兩位養兄並不是這時候來京城的,而且養母也不曾來。
…………
水鄉村的陳家除了陳大海待在牢房裡過了個年,剩餘幾口人都在村裡那口破房裡度過的。
孫氏被杖責二十大板,傷的嚴重,她養傷都養了一個多月,二月初才漸漸好起來。
陳虎未婚妻退的聘禮錢也都花的差不多,還餘下一些,孫氏打算帶著兩個兒子和閨女一起去京城找親生女。
沒有親生女留在國公府享福,她們一家子還喝西北風的道理!
何況親生女的那些榮華富貴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幫她的!
至於陳大海,還不上那三千的賭債,就沒法從牢房出來,孫氏隻能暫且不管他。
反正待在牢房裡至少有吃有喝的。
於是這一家五口千辛萬苦耗時半月從水鄉村來到京城。
人生地不熟,來到京城看到高大城牆,進入城內,寬闊馬路,碧瓦雕簷的宅子,來來往往的人群。
繁華的城池帶給她們極大的震撼。
京城繁華,城池大。
幾人完全摸不著北,不知國公府在何處。
孫氏依稀記得當初那嬤嬤說她是定國公府的。
孫氏逢人就問,也有人告訴她如何過去定國公府。
路人沒多想,以為這蓬頭垢麵的婦人是定國公府哪位下人的親戚。
可不就是蓬頭垢麵,半個月的路程,她們連客棧都住不起,一路沒洗過。
摸了大半天到晌午才找到國公府正門,厚重高大的朱漆大門,威武的石獅子。
孫氏上前敲門,半天都沒人開,她急了,正想喊人,旁邊彆的府上奴仆出門辦事,見狀嗤笑道:“你們不想活了,敢來敲國公府正門!”
豪門勳貴的正門是不可隨意敲的。
孫氏急了,“那我怎麼進去啊?”
那人笑道:“你進國公府作何?國公府正門豈是你們可以走的,想找人就從側門,府中左側門是主子們走的,右側門是奴才們走的。”
孫氏恍然大悟,跟那人道謝。
那人好奇,“你們來找人的?找誰啊?”
孫氏道:“找我閨女。”也不願跟此人多說,到底事關親生女,她也怕彆人知道親生女有這樣的親戚會被嘲笑。
孫氏帶著陳家兩兄弟和陳寶兒來到國公府左側門。
她認為閨女是國公府的養女,她們怎麼也算國公府親戚。
左側門的門房很快開了門,看著眼前衣衫破舊的婦人還有兩個長相普通的青年以及個臟兮兮的小女孩。
門房愣了下,“你們找誰?”
孫氏遲疑下,到底還是不忍破壞自己親生骨肉的名聲,聽說京城裡都是貴人,萬一給貴人知曉親生女有個她這樣的娘怕是不太好。而且她聽之前嬤嬤說,她親生女名宋凝君,君,多好的字啊,可見是得國公府喜歡的,當初給姝姝起名時,正好陳大海輸了錢回,孫氏氣急,就說給姝姝起名為輸,被陳大海罵了頓,說這豈不是尋他晦氣,孫氏沒法,正好村子裡一個老秀才路過。
孫氏問了聲。
老秀才道,還不如變輸為姝。
於是孫氏給姝姝起名姝。
等後來孫氏知曉姝代表美麗美好就有些不樂意了。
可那會兒都上了戶,哪裡還能改。
孫氏道:“我找我養女!”
門房皺眉,“找什麼養女,一邊去,這裡可是國公府,哪裡有你們的養女。”
若是府中奴才們的親戚,那也是才從右側門或者後院門找人。
眼看著門房要關門,陳虎陳財兩兄弟攔了上去,孫氏氣道:“我養女就在你們府中,叫陳姝姝!”
門房怒不可遏,這什麼人,還敢攔國公府的門,想死不成。
“大膽!”府衛抽出佩刀架在陳虎陳財兩兄弟頸上,“膽敢擅闖國公府,找死!”
陳虎陳財兩兄弟差點嚇尿,瑟瑟發抖。
孫氏臉發白,“大,大兄弟,我們真是來找人的,找我養女,她叫陳姝姝。”
門房氣道:“我們府中沒叫陳姝姝的,隻有三姑娘名諱中帶姝字。”
孫氏眼睛一亮,“對對,就是你們三姑娘,那是我養女,從小就叫陳姝姝,待在我身邊養了十三年,就是養女,是你們國公府的姑娘。”
門房心中大駭,以為此人是瘋了。
府衛也是麵麵相覷。
周圍路過的已經有人在看熱鬨。
“你莫要胡亂攀扯,我們三姑娘是在老宅養病,去年才回京的。”
孫氏噗嗤笑出聲,“什麼養病,就是我養女,一直擱在我家養了十三年,去年才被國公府找回去。”
天啊,門外的人也都瞠目結舌,原來國公府三姑娘不是待在老宅養病,而是養在這農婦身邊?國公府為了三姑娘的名聲一直騙人?
還有三姑娘到底是不是國公府的血脈啊?怎麼會養在這婦人身邊十三載?
這可真是大八卦了,聽聞蜀王殿下護著宋三姑娘,這下好看了,這宋三姑娘還不知道什麼身份呢。
門房和府衛都知曉這事兒他們瞞不住,更加不能把這些人當場抓進府,不然外人有得說。
隻能去請主子,二房的主子,還有三姑娘,都請過來。
姝姝聽到陳家人尋來,表情冷淡下來,她道:“我先換身衣裳,珍珠你讓人把這事兒也去君翠院給二姑娘也說聲。”
珍珠心裡也是恨極,那些人來了不找自己親生血脈,尋三姑娘作何!
她道:“姑娘放心,奴婢立刻就去。”
姝姝換了身月牙色的褙子,她肌膚勝雪,再穿上這樣一身,半點妝容都沒上,顯得楚楚可憐的。
換好衣裳,姝姝領著玲瓏跟香草過去,趴在廊簷下的大猞猁也起身伸下懶腰,蹭蹭姝姝的小腿,跟著一塊出去了。
崔氏聽聞陳家人找上門,還在門口攀扯三姑娘,損三姑娘名聲,她冷笑一聲,起身道:“來得好!”
大房高氏有些心疼姝姝,聽聞這事兒也打算過去看一眼。
二房的宋鈺延也聽聞,他抿了下唇,也領著小廝朝著側門而去。
崔氏先過去一步,見門口那邋遢婦人,她死死咬牙,光是打她一頓板子真是便宜她,不過既然來了京城,有的是法子讓她下半輩子關押在大牢中!對這種害她骨肉的,崔氏不可能會心軟。
孫氏還在跟門房攀扯,見一打扮富麗的柔美婦人走過來,驚為天人的容貌,她有些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