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登基,自然不能再用柳權。於是柳權病逝,柳素卿取代其父成為暗衛首領。皇帝甚至履行自己的諾言,給了柳素卿一個明麵上的身份,這個身份就是忠順親王。
有些細節,皇帝沒有明言,可徒元義已經明白忠順那份輕鬆源自於何。
那場奪嫡之亂死了很多皇族,其中也包括了真正的忠順親王。
忠順親王,生母早逝,王妃在生下世子後就過世了,府上隻有側妃和妾室。想來是皇帝和柳素卿殺了忠順後毀屍滅跡,再取而代之。皇帝若說柳素卿是忠順,忠順府上嬪妾即便察覺到忠順性情變化,也不敢提出來。
忠順親王是皇帝用來證明自己仁厚的標杆,皇帝自然不想真相泄露,故在徒元義說出真相時,柳素卿才會那樣鎮定。
徒元義沒有糾結於此,直言道:“柳素卿早在先太子宮中,就與良妃相識,並且有了非同一般的交情吧?”
皇帝沒有言語,柳素卿在東宮時就認識良妃是他未知之事。可當被提出來後,皇帝就不免想得多了。當年他是如何遇到了良妃,又如何不顧一切將良妃迎入宮中的?這一切仿佛都是他自己所選,卻又像有一把看不見的手引導了這一切。
“朕也很好奇,為何是老二?因為你與良妃的‘故交’之情嗎?”
皇帝此言一出,柳素卿整顆心都沉到了穀底。這番質問無異在表明皇帝已經相信了徒元義的指控。
“陛下——”
“喊冤就不必了,朕不想聽廢話。你不說,讓乾道遠和良妃來說也是一樣。”皇帝臉上滿是倦色,帶著眾人回到了營帳。
皇帝現在的心情著實稱不上美妙,他了解柳素卿,清楚此人並非一個好的突破口。
於是命樂康伯先提著乾道遠為首的方士下去審問,禁軍滿營搜尋良妃的下落。尋找良妃的人很快傳回了消息,半個時辰前,良妃離開獵場,坐車往京城去了。
聽說良妃逃出獵場,皇帝竟頗為平靜地派人去追。樂康伯審問方士,也很快有了結果。乾道遠尚未招供,倒是有其他方士在刑具下招供了不少東西。諸如自己被誰安排入宮,所謂長生術不過是騙局等等。
唯有那乾道遠骨頭甚硬,一口咬定兩場爆炸與自己無關,借命之術並非騙局雲雲。
看過方士們的供詞後,皇帝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下。既沒有被騙後的憤怒,也沒有自家謀劃之事暴露的惶恐,倒像是已經進入了另一種境界。
徒元義站在下首,柳素卿跪著,皇後陪坐皇帝左右,眾人皆有自己的心思,卻誰也沒有開口。
終於,皇帝率先打破了帳內的寧靜:“關於朕此行的目的,你知道多少?”
“是父皇派人綁架元植不成,還是綁架兒臣失敗後,退而求其次召了五皇兄和六皇兄‘借命’?”徒元義不假思索道,“父皇一開始的目標是我與元植,打算設計成他人所為甚至以為這是我們兄弟之間內鬥吧?”
皇帝沒有否認,又問道:“你知道的這些,都告訴了誰?”
“除卻元植至今不曉得內情,其他皇兄皆已被我告知‘借命’之事。當然二皇兄怕是比兒臣更早知情,就不用兒臣多此一舉傳信了。”
徒元義將皇帝要借命一事告知其他皇子,又沒有鬨得人儘皆知,便是要皇帝投鼠忌器。除非皇帝一氣將那麼多兒子都殺了,否則他對任何一人下手,其他人為了自保都可能做出皇帝意料之外的事情。
至於瞞著徒元植是因為成年皇子中,徒元植是唯一一個沒有徹底卷入奪嫡的人,徒元義實在不願他卷入此事。
“你倒是好手段!”皇帝冷笑道,“你是篤定了朕不會將你怎樣嗎?”
“不敢!正因不敢,所以才會這麼做!”一麵將事情說開,令皇帝有所顧忌,一麵揭穿所謂的借命騙局,掐滅皇帝的念想。
“你既早知內情,為何要等朕動手,你才出麵?”
“若不試過,父皇豈會對‘借命’死心?在父皇付之行動前,兒臣若來說借命是騙局,父皇可會相信兒臣?且兒臣並非要等父皇動手,而是等忠順親王動起來。父皇對他信任太過,若非將事情鬨大,豈能令父皇下定決心除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