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白露回答:“我離職了,我的工作原本就是因為你的關係,政府補貼我的,現在你醒了,我自然不能再繼續享受這個特照了。”

顧琛陽道:“也有道理。”但是,內心卻沉了幾分,連工作都辭職了,她是打算想乾什麼?

白露頓了一下,她現在連吃飯都沒有胃口,她一直不是一個心急的人,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心急不急的問題,至少現在,懸在她頭上的事情如果不解決,她就沒有心思吃飯。

顧琛陽看似在大口大口的吃飯,但一直在觀察白露,注意她的細節。她很不安、很著急。這是顧琛陽觀察出的第一個結論,通常不安和著急來源於一些事情,顧琛陽不知道今天她發生了什麼,至少昨天還沒有這樣的狀態,那麼不安和著急下,她會乾什麼?

白露又吃了幾口,忍不住道:“待會兒我們談談?”

顧琛陽道:“好。”

見他同意,白露鬆了一口氣,三兩下把飯吃了。吃好飯,白露就乾坐著,看著顧琛陽。

顧琛陽:“……”

等一家人吃好飯,白露要起身收拾碗筷時,顧琛陽道:“你坐著,我來。”

白露:“不用,我來吧。”她坐不住。

顧琛陽:“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休息一下。”

白露:“那行。”現代人,沒有必須女人做家務的想法。於是,白露就乾坐著,坐到顧琛陽拿著一瓶洗潔精出來問,“這個怎麼用?”

白露:“……擠半個拇指那麼長一團放在水裡兌開,然後洗碗……還是我來吧。”白露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洗潔精。

顧琛陽跟著進去看,看她把這個洗碗液擠進水裡,然後水起了泡泡,她開始洗碗。他拿起她洗過的碗研究了一下,不得不說,洗的非常乾淨,摸上去非常的光滑,一點點的汙垢和油脂都沒有了。雖然說這個年代的人舍不得吃油,也很難買到油,所以菜裡都幾乎沒油,更何況碗裡?但是時間長了,總會留下一些汙垢和油脂,摸上去有些黏黏的。而現在……“這個洗碗液真好用,回到到了部隊,我跟後勤推薦一下。”

白露心一晃,拿著的碗撲通一聲掉了下去。

顧琛陽眯起眼,但是說出去的話卻透著濃濃的關心:“怎麼了?手不舒服嗎?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我看看。”說著,他牽起白露的手。女人的一切都是和男人不同的,她們的身體、她們的手,都是柔弱無骨的。而此刻,他手中的這隻手,更是柔軟又白嫩。圓潤的指甲,修理的非常漂亮,飽滿的手指肚按照老一輩的說法,這是非常有福氣的。便是顧琛陽不懂這些說法,也知道這雙手是不常乾活的。

白露抽回手:“沒事,剛才沒拿穩。”她拿起碗,繼續洗。心跳有些快,被顧琛陽嚇的。什麼洗碗液,這是洗潔精,而且目前的這個年代有洗潔精嗎?白露不知道。她那個年代的人,又不會去研究洗潔精是什麼年代出來的。

顧琛陽道:“對了,這洗碗液是哪裡買的?如果我們部隊大批量的采購,這價格應該可以談談吧?你也知道,部隊後勤非常注重衛生,因為吃飯的人多。”

白露道:“我……我也不知道,這不是我買的,是我同學寄給我的,同學說她媽媽買來的,因為我們玩的好,她媽媽對我也好,所以給我寄了一瓶,用了就沒了。”

顧琛陽隻沉沉的說了一個字:“哦?”那聲音低沉不說,仿佛還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味兒。

而白露,越來越慌張了。她意識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而危險的來源是這個男人。不行,得趕快離婚,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洗好碗,白露道:“咱們去談談吧。”

顧琛陽道:“不急,一時半會兒也談不好,先給孩子們洗澡,然後再談?”雖然商量,但是語氣上卻不容抗拒。

自然,白露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因為顧琛陽考慮的對,一時半會兒談不好,孩子們洗好澡可以先上床睡覺。

顧琛陽帶著孩子洗澡的時候,白露在外麵站在,她想靜下來想一想,可是腦子一團亂,根本什麼都想不出來。

等顧琛陽抱著兩個洗好澡的孩子出來,白露猛地轉過身:“洗好了?”

顧琛陽道:“嗯,你去我房間等著。”

白露:“好。”

顧琛陽的房間白露進過無數次,這裡是孩子們的學習園地,她在這裡陪著孩子一起玩過,也指點過王有望的功課,但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那樣坐立難安。她站不住,隻能坐到書桌前的凳子上,凳子的對麵是床的側麵。

顧琛陽進來的時候,隨手關了門……反鎖。

頓時,白露全身繃緊了,她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狼窩裡。心跳,有些難以控製。那一聲聲的,跳的有些快。

顧琛陽走了進來,到床的正麵坐下,正對著白露。他坐下的時候,床發出吱的一聲,白露的心頭又是一跳。顧琛陽坐下的時候,雙手擺在雙腿上,看坐姿非常的嚴謹:“你要跟我談什麼?”

兩人麵對麵坐著,白露的坐姿是乖巧的,她雙手微微握拳,雙腿緊靠,像隻待宰的羔羊:“關於我們的婚姻你應該知道吧?有呂旅長可以為我證明,我們是協議婚姻,當時說了,照顧孩子十年,我們就可以離婚,現在你醒來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提前離婚了?”

顧琛陽的眼神沉了沉,離婚?她要說的就是這個?

見顧琛陽沒有回答,白露又道:“我這裡協議聲明都有的,顧同誌你是軍人,應該不會欺負我這種小老百姓吧?”

顧琛陽笑了一聲:“小老百姓?你?”

在白露聽來,那笑聲有些諷刺:“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答應?我可是有證據的,你們軍人不會這樣不講道義吧?”她瞪著顧琛陽,幾乎不敢相信。

顧琛陽看著她,看著她憤怒的眼神,像是冒火似的。“你確定要跟我離婚?”

白露:“當然。”離婚後立馬走人。

顧琛陽雙腿微微張開,人向前傾,雙手搭在白露坐的凳子兩邊,刹時,一股醇厚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白露人向後倒去,但後麵是桌子,擋住了她,讓她無路可退。這時,她聽到顧琛陽道:“軍人養父、善良的同學、從首都來的、帶著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說的還是山丹縣的方言……”

隨著顧琛陽的話,白露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快,她緊張的抓著自己的褲子,她看著顧琛陽,男人深不見底的雙眸中,倒映著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自己。

“拚圖上不屬於我們國家的色料、衣櫃裡高檔的麵油、麵油上寫著我不認識的字母、還有那能把碗洗的乾淨敞亮的洗碗液……”

白露覺得,這是魔鬼的聲音,是惡魔的聲音,她聽著,覺得自己被拉入了深淵裡,而她即將麵臨的,是……死亡。白露低下頭,她不想看顧琛陽,明明之前還覺得英俊的臉,現在看起來讓她覺得好可怕。她錯了,她早該落戶王家的時候,就該帶著介紹信遠遠的離開這裡的。她不該答應趙秋萍,不該看著年代文中掌握的東西,以為嫁給軍人很安全就嫁給了顧琛陽,企圖換來十年的寧靜和安心。她不該自以為是,不該以為這個時代的農村人見識少,就把未來的東西拿出來用。她不該認為軍人安全,就想用軍人養父的身份來保護自己。淚水一滴一滴的掉下來,滴在她的手上。但是,白露咬緊了下唇。她不會示弱的,也不會向他投降的,左右不過死而已,怕什麼?穿到這裡,跟死也沒區彆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這個世界上最高興的事情,不就是死亡之後的解脫嗎?

“你偽裝成王家的女兒嫁給我,有什麼目的?你是特務嗎?”

“你知道對待特務我會怎樣嗎?我會把他們關在永不見天日的牢房裡,把他們的手腳都用鐵鏈綁起來,然後用鞭子抽的他們滿身是血,再在傷口上撒鹽。”

“我……我不是……特務。”白露道。她的聲音很輕,像蚊子叫似的。

“我沒聽清楚,說重一點。”顧琛陽伸手,扣住白露的下顎,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入眼的是淚流滿麵的臉,下唇是一排很深的牙印,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一顆顆的撒落,如同不要錢的珍珠似的。顧琛陽欲言又止……她哭了。他的心有著堵。

“我不是特務。”白露盯著顧琛陽,一字一句道。她的聲音沙啞,一開口就忍不住了,然後哇的一聲哭出聲了,“我不是特務,我不是特務,嗚嗚嗚……我真的不是特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鬼地方,為什麼啊……嗚嗚嗚嗚……”她越哭越大聲,讓顧琛陽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先彆哭。”顧琛陽悶出這樣一句。

“我連哭的自由都沒了嗎?我反正要被當成特務抓了,我都要死了?連哭都不行嗎?死了也好,死了也許我還能回去,就是回不去了,我也一死百了。嗚嗚嗚……”白露壓抑的心情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反正要死了,她還不能哭了?於是,越哭越重、越哭越傷心。

“你……你彆哭啊……”顧琛陽趕忙鬆開扣著白露下顎的手,隻見白露的下顎留下了他的指印。

“嗚嗚嗚嗚……”白露繼續哭。

顧琛陽:“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特務,我嚇唬嚇唬你的,你彆哭了。”

“嗚嗚嗚……”

顧琛陽:“我說真的,特務哪有你這樣笨,哪有你這樣高調?特務的身份肯定是沒有疑問的,而你的身份一塌糊塗,怎麼可能是特務?”

所以他是故意嚇唬自己的?“嗚嗚嗚嗚……”哭的更加用力了。

顧琛陽:“……”咋辦啊?這麼不經嚇?更加不是特務了。

此時,砰砰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顧琛陽傾身向前,用手捂住了白露的嘴巴,整個人把她壓在桌子上,他看向門口:“誰?”

白露也慌張的停止了哭聲。

“爸爸,你是不是和媽媽在床上打架?把媽媽打痛了,害媽媽哭了?”門口響起了顧坤奶聲奶氣的聲音。

顧琛陽一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垂眸看向白露,白露也睜大了眼睛,夾著淚珠看著顧琛陽。

一時之間,兩人的姿勢有些尷尬。

白露:“唔唔唔……”開始掙紮。

顧琛陽也趕忙鬆開她。

“爸爸?”門口又響起了顧坤的聲音。

顧琛陽:“我沒有。”

顧坤:“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們在床上打架,是要生弟弟妹妹,二毛哥哥都跟我們說過的,可是爸爸,你也不能把媽媽打哭啊。”

顧琛陽:“……”詢問的眼神看向白露,意思是,這孩子這麼回事。

白露道:“坤坤去睡覺,媽媽不痛、也不哭。”

顧坤不相信,他覺得他媽媽要麵子,肯定不承認。

“好吧,那你們繼續打架吧,我去睡覺覺了。”還打了個哈欠。

被顧坤這麼一打擾,白露現在也哭不出來了,而顧琛陽也做不出之前威脅的舉動,他回到原來的位置做好,便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嚴謹,但是還是非常嚴肅的問:“既然你不是特務,那麼告訴我,你是誰?”

白露沉默。

顧琛陽繼續道:“今天我發現了問題,明天就有彆人來發現問題,但是我和他們不同,我……不會傷害你,會保護你。”他放柔了聲音。隻要這個人不是特務,他就會保護她,從去年十月,在病床上聽到她說,她敬佩自己是個英勇,所以願意嫁給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告訴自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傷害她、辜負她。他也告訴自己,在自己任務結束之後,隻要她還沒有中意的人,他就會得到她、擁有她。“露露,你要知道,今天如果發現這些秘密的是彆人,那麼這些無法解釋的東西,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白露有些錯愕:“你……你不會傷害我?會保護我?”臉感覺到了一種火辣辣的熱,“為……為什麼啊?”

顧琛陽嗯哼了一聲,也有些尷尬:“我……我……”一連兩個我字,可接下來的話,就是說不出來……突的顧琛陽又站起身來,他靠近白露,迅雷不及的把她按在桌子上,幽深的雙眼注視著白露,“我中意你,從去年十月份開始,聽到你說……你說我是個英雄,你敬佩我,願意照顧我時開始,我就中意你,我中意你的人品、中意你的……你的聲音,我想跟你結成革命伴侶,終身扶持。”說自己是個英雄的時候,顧琛陽有些臉紅,覺得羞恥。但是說到他中意白露的時候,他的聲音又透著堅定。

白露長大了嘴巴……不……不不不……不會吧。

“所以,我會保護你。”顧琛陽道。

白露看著他,想從他的眼底看清楚一絲絲的試探和欺騙,可是他的眼神太深了,看久了,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你……你先鬆開我……不對,去年十月……你……你那個時候不是植物人?”

顧琛陽:“對,也不對。我原來是植物人,部隊打電話過給我媽的時候,我還是植物人,但是在你們回來的路上我醒來了。醒來之後呂旅長找我,因為我成植物人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而醒來的事情僅有幾人知道,所以呂旅長安排了一個任務給我,這個任務需要我這樣身份的人,因為任務會問遇到危險,且去做任務的人需要有必死的決心,哪怕麵臨死亡,也不會出賣組織、出賣國家。而且,還要有絕對安全和隱秘的身份。所以,我答應了。”卻害死了自己的媽媽。呂旅長總是跟他道歉,可是顧琛陽內心深處認為,自己才是不孝的人。然而,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會選擇執行任務。顧琛陽自然不會跟白露說什麼任務,這是組織秘密,就算已經完成了,也不能說。

白露消化著顧琛陽的話,消化了很久。顧嫣和米心兒都說過,顧琛陽會醒來,她會幸福的,雖然她也做好了顧琛陽會醒來的打算,但是沒有想到是那樣快,而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醒來那麼快了。關於顧琛陽的任務,她自然沒有興趣去探討,但是……但是這個人,他中意自己。

所以……是不是可以借他來保護自己?

白露承認,這樣可恥,但這個人可以相信嗎?白露又沉思,就算這個人不可相信又怎樣?他就算對自己有其他的打算,也可以抓起來審問,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自己,就是他鳥籠裡的小鳥,怎麼樣都逃不出去。

所以對自己來說,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被騙了,自己被利用完了,然後被殺了。還有一個就是他值得自己信任,自己會好好的活著,活到老。這對自己來說,是二分之一的機會。當然,如果他是壞人,那麼自己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前一個是一半生存的機會,後一個是任何機會都沒有。既然如此何不試試看?

想通了之後,白露有種豁出去的打算:“我不是特務。”她先強調自己的身份。

“嗯。”他從沒懷疑過她是特務,特務多麼狡猾,編造的身份肯定不會有問題,可是她編造的身份呢?不是說她編造的身份有問題,而是她根本沒辦法找出軍人養父、找出關係好的同學來圓謊,甚至在首都讀書、在首都長大的人,又怎麼會說地地道道的山丹縣方言?她既然沒有辦法找出證據,那麼一切都是成了問題。“那你是誰?”

“我……”話到嘴邊,白露又猶豫了,她如果說出來了,他會信嗎?管他的,她已經決定了,最差的結局不過一死,“你先看著我,看著我的手。”

顧琛陽挑眉:“好。”接著,他慢慢的睜大了眼睛,“你……”隻見白露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盒果子,紅彤彤的一顆一顆的,很小的果子。這是變戲法吧?

白露又道:“你再看。”說著,突然,一包20斤重的大米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顧琛陽的心跳開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