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1 / 2)

薑曉鴨不知道,對女性抱有最大惡意的還是女性這句話,是不是對的。

可是她知道,對女性抱有最大善意的一定是女性,這句話才有道理,因為沒有誰再比她們,更能感同身受了。

她看到站在欄杆外,單手拽住一個很小的包,茫然又無助的尋短見者時,心臟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拚了命的擠進去想伸手,想讓對方再給自己一點希望,彆跳。

萍水相逢,素不相識,可是,薑曉鴨在那一刻比誰都希望,這個女子能好好活著,不要自儘。

總有一個時刻,需要有人來愛你,那薑曉鴨來承擔這個時刻好了,彆往下跳,求求你,彆放棄自己。

花棠抓住對方的右臂,死死的僵持住,準備往上麵扯的時候,薑曉鴨也聽到了尋短見者的絕望。

如果可以,誰都希望自己幸運又幸福的生活,可是,大部分人總是拿不到完美劇本,一件又一件絕望的事情如同山石壓住,然後,不知道哪一件事情是最後一根稻草。

薑曉鴨看著她的眼睛,猜測對方可能和自己年紀差不多,但是,嘴唇乾裂眼周青黑,脖頸的地方仔細看還有淤痕,整個人脆弱的像張紙鳥,稍有不慎就要被砸碎。

欄杆卡的花棠沒法使力,又怕改變動作後扯不住對方,隻能讓薑曉鴨和於泉幫忙,通過把她往後拽,慢慢把女子拖上來。

隻是所有的力量都壓在花棠的手臂上,讓薑曉鴨很擔心,甚至跑到旁邊借用人家擺攤的塑料布,繞起來看能不能幫忙兜個腿什麼的,免得花棠壓力太大。

花棠倒是能拽住,但這個姿勢實在動不了,就隻能先等女子情緒平靜下來,然後再順著薑曉鴨他們的力道往後退。

想跳河然後失足掉下去一半的女子,年紀真的不大,可能就二十出頭,本該是最風華正茂的時候,但是,很顯然她沒有。

她普普通通的長大,遇到動輒打罵的父母,遇到搶走上高中機會的哥哥,遇到用個冰淇淋就把她騙的死心塌地的男友,最後,甚至被家人找來的老光棍侮辱,活得沒有半分尊嚴,羞恥感被最親近的人踩在腳下。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誰願意站在橋邊呢?

“我想上高中,沒有錢,挨打耳垂被扯下來,流了好多血。”

“去廠子裡做工,老鄉把工錢騙走了。”

“他剛和我談戀愛的時候,對我可好了,甚至還給我買冰淇淋吃,但是,沒多久他嫌我窮,就打我搶我的錢。”

“我爸媽總罵我,把我的東西扔到倉庫,我哥在家能吃紅燒排骨,我隻能喝麵湯,他甚至掐我的胸,然後看我尖叫就在旁邊笑。”

一切絕望的讓人無法呼吸,但現在,有人抓住了她,厲聲的女生訓的她卻想哭,旁邊矮上大半個頭,最先衝上來想抓住她的手的那個女孩子,邊著急邊掉眼淚,是在為她哭。

薑曉鴨是情緒上來後容易飆淚的體質,剛才著急的時候還能忍住,現在看花棠抓住了對方,就忍不住了,邊努力和路人用塑料布去兜女子,邊灑眼淚,好幾滴都落在了掛在半空的女子身上。

沒有人愛你,沒有人照顧你的時候,獨自前行的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但真的有人為你落淚,同仇敵愾時,軟弱的情緒卻全部湧上。

女子依然是淚流滿麵,可是這次,眼睛要亮了很多,努力把另一隻手也交給了花棠。

兩隻手一起使力,要比剛才方便的多,花棠和薑曉鴨於泉他們很快合力把人拽上來,發現對方已經脫力沒法翻回欄杆裡麵,就邊安撫她的情緒,邊想辦法踩上去幾個人,把她扯上來手動翻越。

人是被救下來了,但是,女子隨身帶的小包掉了下去,那裡麵裝著她拿到第一份工資,給自己買的頭繩和布偶,本來是裝著準備當自己的陪葬品,但現在卻掉下了河,估計不知道會飄到那裡去。

花棠把人拽上來之後,來回活動了一下雙手,剛才卡在欄杆裡拽人的動作不好使力,她的手臂也有點充血發脹,讓薑曉鴨他們關注女子的狀態後,她開始找甜蝦。

很快,從河底遊上來,咬住小包的甜蝦濕漉漉的衝過來,搖著尾巴要往花棠這裡衝,被她一掌擋住。

“等等,朝著這裡甩水。”

花棠把小包接過來,給甜蝦圈了一塊指定範圍,讓狗子在這裡甩。

不是第一次看到甜蝦抖毛的薑曉鴨下意識後退兩步,然後,讓被救上來的女子淋了個正著。

甜蝦這種體型的狗子,蓄水量可觀,這麼抖一下之後,和拿小噴壺懟臉噴水差不多,當場就把女子淋成半個落湯雞。

“拿好,還想跳河嗎?”

花棠才不是什麼好聲好氣救人,然後溫言細語的善良人物,薑曉鴨他們在手忙腳亂的安慰人時,惡貓選擇讓狗子給她潑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