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秦樓:……這就是很乖很聽...)(2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2376 字 3個月前

駱明庭見他蹙眉,急急補充:“好在沒受傷,從那以後秦蘿一直挺乖,沒犯過什麼事兒。之前說的那些囂張啊跋扈啊,全都沒有了,真的。”

說得倒是好聽,究其原因,不過因為駱明庭心善,對誰都有一副好印象。像雲衡,就絕對不可能說出關於那孩子的半點好話。

秦樓了然笑笑,耳邊傳來另一道嗓音。

雲衡:“的確如此。”

他說著彆開視線,不去看秦樓眼睛:“她還得了比賽魁首,用靈藥治好你娘親傳弟子身上的劇毒,很乖一小孩,挺好。”

秦樓:?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初傳訊符上毫不留情的嫌棄語氣,他至今沒能忘掉。

秦樓破關隻告訴了他們兩個,自然不會有七大姑八大姨前來相迎。三人簡單商談一會兒,決定先禦器看看蒼梧的變化,帶他熟悉熟悉環境。

“其實蒼梧變化不大,和之前沒什麼差彆。”

駱明庭四下張望,眼神一亮:“你看,那就是秦蘿住的地方,你今後可以多去逛逛――奇怪,她院子的大門為何開著?”

秦樓沒吭聲,斜斜望下去。

穿過天邊雲霧,便是樂修居住的聞月峰。駱明庭指著的院子小巧玲瓏,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如今正值春日,開出一簇又一簇姹紫嫣紅。

顯然是個小姑娘的住處。

“如今這個時候,學宮授課應當沒完。”

雲衡亦道:“是不是有人趁機想進她屋子?我們去看看如何?”

這兩人一拍即合,雖不情願,秦樓還是跟著來到了這地方。

他始終想不明白,猜不透兩位好友究竟受了何等的蠱惑,才會對她如此上心。

小院寧靜祥和,越往裡,就越能聽見oo的聲音。

秦樓麵上不顯,仍是平日裡散漫慵懶的神色,唯有一雙瞳孔愈來愈深,遮掩心中所思所想。

對於家人,尤其是兄弟姐妹,他有種與生俱來的反感。

這其中的原因說來匪夷所思,儘數源於一個由來已久的噩夢。但那個噩夢從出生起便縈繞於心,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清晰,讓他分不清自己與夢中人的間隙。

數不清的背叛、厭棄、殺戮與孤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也不被任何人所相信。

所謂家人朋友,不過是一種互惠互利的關係。人類本質是種利己的動物,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曾經信任的人無情拋開,就像對待一攤爛泥。

比如在那個夢裡,主人公也有個從小寵到大的親妹妹。

秦樓不願去回憶故事的結局。

房屋不大,四處可見插在瓶中的小花。廚房裡有道人影,瘦瘦小小,暈出一團淺淺粉色。

秦樓停下腳步,聽見駱明庭的傳音入密:“喲,巧了,這就是秦蘿。不要被曾經的小道消息蒙蔽心神,她真的很乖很聽話,朋友信我。”

他們三人步伐雖輕,還是很快被屋子裡的女孩發現,四目相對的刹那,秦樓望見一雙澄澈溫和的杏眸。

他無端想起夢裡那個女孩的眼睛。

“駱師兄、雲師兄,你們怎麼來了?”

秦蘿臉上沾了些飛濺出來的奶油,這會兒沒功夫擦拭,朝著他們咧嘴一笑,撞見那張陌生的麵孔,心生好奇:“這個哥哥是你們的朋友嗎?”

不知道什麼原因,本來還在嘰嘰喳喳的伏魔錄突然沒了聲音。

她說話時滿滿當當噙了笑,杏子一樣的雙眼圓滾滾黑溜溜,直勾勾盯著他瞧。

秦樓被看得不自在:“嗯。”

她理應在學宮裡頭,如今卻大搖大擺出現在家中,好逸惡勞、頑劣不堪,不願下苦功。

果真如傳聞中沒什麼不同。

雲衡冷了聲,在與秦蘿麵對麵的時候,全然看不出當時維護她的模樣:“你在做什麼?”

秦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隻偷偷告訴你們,這是秘密哦。”

她頓了頓,抬手指向一旁木桌上的白色點心,聲音很輕:“這是想要送給哥哥的奶油蛋糕。”

心底湧動的暗潮似乎停滯了一瞬。

秦樓默然不語,茫然蹙眉。

一束陽光從窗外漏進來,打濕小孩絨絨的黑發與卷翹長睫,連帶著那張帶了嬰兒肥的、白皙精致的小圓臉,也一並染上淺淺橘黃色。

秦蘿揚揚沾了奶白的鼻尖,盈盈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我不開心的時候最愛吃甜點,哥哥閉關一定很辛苦,我想讓他也能開開心心的。”

心口像被輕輕撞了一下。

……什麼啊。

他才不會簡簡單單因為一塊甜點就覺得開心。

無論如何,秦樓沒想過眼前的女孩竟是為了他。

“家人”於他而言,是個淡漠到近乎於排斥的詞語,更何況眼前的孩子同他素未謀麵,根本談不上親近。

他從未得到過,也從未想過這樣的關心。

察覺到身邊好友的笑意,少年沉默著挪開目光,聽見雲衡欣慰的笑:“還是很乖的吧?”

孩童的言語天真幼稚,聽起來天馬行空。駱明庭覺得有趣,正想繼續搭話,毫無征兆地,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男音:“秦――蘿――”

這聲音宛如冤魂索命,秦蘿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化身筆直不動的小僵屍,直愣愣看向門邊。

救、救救救命!

――突然出現在房門之前的人,居然是玄亭長老!

玄亭道人麵無表情,將她速速掃視一通,從儲物袋丟出這群小鬼的犯案工具,石塊落地,發出哐當一響。

他原本沒覺得不對的。

突然意識到貓膩,是在教授課業的途中。

當時他正講解著小測中的一道難題,無意間望見秦蘿。

女孩身板挺直,麵帶微笑,視線全神貫注,一眨不眨盯著他這邊瞧。

江星燃與陸望一動不動坐在她身邊,對上玄亭道人的目光,紛紛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很好,很認真。

當時玄亭尚未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詭異之處,繼續講了好一會兒解題思路,再一回頭,又看見秦蘿。

仍然身板挺直,麵帶微笑,視線全神貫注,一眨不眨盯著他這邊瞧。

很好,很認真。

他低下腦袋,正要開口,忽然覺得不對勁。

玄亭兀地抬頭。

秦蘿微笑看著他。

玄亭兀地低頭又抬頭。

秦蘿居然還在微笑看著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被江星燃和陸望夾在中間,搭配怎麼看怎麼古怪的臉色……

像極了他鄰居家辦白事時的留影石影像,隻要再加一個黑色方框,那就是音容宛在。

他覺得很恐怖,最終決定上前一探究竟。

廚房裡的空氣凝滯不動,玄亭忍住突突跳個不停的太陽穴,跟提小雞崽一樣,抬手把秦蘿拎起來。

“好家夥。”

青年吸了口冷氣,抖一抖她衣領:“我才輕輕碰你一下――你的留影石幻象就當場散了!留影石幻象!耳朵還缺了一塊!你怎麼不去用人形立牌!知道其他弟子都在說什麼嗎!”

想起秦蘿帶著詭異的微笑隨風而逝,一個個小孩被嚇到滿地亂爬的混亂場麵,玄亭道人緩了緩。

玄亭道人捏細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救命啊,秦蘿死了變成厲鬼,在江星燃和陸望身邊坐了整整一天!今天早課結束,江星燃陸望還給她燒過好多紙錢!”

秦蘿小聲解釋:“長老,那不是燒紙錢,是我們在試用幽火,就是我用來裝病的那個――”

秦蘿自知失言,鬆鼠一樣睜圓眼睛,迅速捂住嘴巴。

雲衡:……

駱明庭:……

這小孩,好像不大聰明的樣子。

秦樓懶洋洋抱著劍,扭頭睨他們一眼:“……這就是很乖很聽話?”

秦蘿被提在半空,短手短腿亂晃:“對不起啊嗚啊嗚嗚下次、下次一定改。”

玄亭:“你還指望有下次?!”

玄亭恍然大悟:“人形立牌也不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