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星星點點的燈光從山腳下亮起, 警犬的叫聲和人聲交雜在一起,山林的平靜完全被打碎。陷入人民海洋的戰爭是完全沒有懸念的, 胡錚趴在地上,久久才問了一聲:“榆錢兒呢?死了嗎?”

殷秀成把被他打暈的李衛革從樹叢裡拉出來,同樣銬上了手銬。

趙麗芳鬆了口氣, 整個人就完全被疲倦淹沒了。她這幾天完全沒有時間概念,每一刻都在擔心都在偽裝,吃飯吃不飽,睡覺不敢睡太沉,現在終於安全了,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公安和民兵過來,把胡錚他們三個押走的時候, 趙麗芳就已經搖搖欲墜。殷秀成把槍插回槍套裡,彎腰把她背了起來,一步步向著山下走去。

趙麗芳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趴在一個堅實的脊背上,熟悉的氣息讓她分外安心。

回到家裡, 已經是後半夜了。老兩口被驚醒, 看見趙麗芳好好地回來, 才算是放下心來。

這幾天幾個孩子追問媽媽去哪兒了,殷秀成騙他們說趙麗芳去電廠開會了,暫時住在電廠, 得好幾天才能回來。小鳳顯然不太相信, 盯著殷秀成看了半天, 卻什麼也沒說。小虎晚上哭鬨了幾次, 被兩個姐姐帶著玩遊戲轉移了注意力。

殷秀成沒有瞞著兩位老人,老兩口聽說是趙母把趙麗芳騙出去,害得趙麗芳被敵特抓走的時候,就連殷青山都拍著桌子罵了起來。還好趙麗芳吉人天相,老兩口繃了好幾天的心弦也能鬆下來了。

趙麗芳雖然很困,但是身上太臭了,硬是刷了半天牙,洗了三遍頭發,換了三次水,香皂都洗得小了一圈,覺得身上裡裡外外沒有臭味了,才換上睡衣鑽進了被窩。

她睡了,殷秀成卻不能休息。案子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要抓緊時間審訊,把敵特組織連根拔起。他匆忙洗了個澡,跑去看了看沉睡的趙麗芳,偷偷親了一下她的小嘴,才開著車趕去了公安局。

胡錚根本沒有硬扛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末日將至,毫不在乎地把所有的情況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他在大陸潛伏了二十多年,眼看著GD就像是篦子梳頭一樣,把大部分潛伏的同伴清理出來。一個能夠發動百分之九十九民眾的政府,有多可怕,他是親自領教了。

為了生存下去,他想到了更名為李玉倩的榆錢兒。李玉倩因為表現良好,被作為婦女自強的典型代表進行表揚,這樣的人,誰也想不到她會藏匿包庇當初的施害者。

雖然當初批-鬥胡家的時候,榆錢兒聲淚俱下恨得咬牙切齒,但是胡錚有把握,榆錢兒心裡不會忘記他。因為他是榆錢兒的第一個男人,是榆錢兒從小就暗戀的錚少。

果然,當他再次出現在榆錢兒麵前的時候,榆錢兒眼睛裡的光芒證明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她裝作憎恨他的樣子趕他走,威脅他說如果他不離開,就去政府舉報。

但是胡錚抱著她告訴她,他心裡真正喜歡的女人一直是她,父親當初欺負她,是因為他跟父親說,想要娶她為妻。父親怎麼勸他罵他打他都沒用,才用了那種手段來阻止他。胡錚流著眼淚跟她道歉,為了自己當初的懦弱。

他說當時他無法麵對選擇遠離逃避,留下她一個人麵對那種絕境,深深傷害了她,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離家之後,他加入了軍隊,想要用這種危險的生活讓自己忘記這種痛苦,但是在大撤退的時候,他忽然後悔了。如果再丟下她一次,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他決定聽從自己的內心,放棄撤退的機會,回來找她。

“不過是幾句甜言蜜語和幾滴眼淚,她就上當了。女人,真是蠢得可憐。”胡錚翹著二郎腿,嘲諷地笑著。

他說自己冒著危險穿越大半個中國回來找她,就是想把自己心裡的話告訴她,這樣的話,就算是他死了,心裡也再無遺憾。李玉倩就哭倒在了他的懷裡,讓他趕快走,不要被政府發現了。

但是胡錚的目的就是留下來,利用李玉倩的身份保護自己,怎麼會走呢?於是,沒過幾天,李玉倩下班回來的時候,胡錚就一臉焦急地告訴她,李玉倩的丈夫發現了他,他不得不把李玉倩的丈夫打暈了,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胡錚一步步的誘導之下,李玉倩同意了他殺人滅口的計劃。那個男人是個司機,兩個人把男人抬到車上,偽造了一個車禍現場。

男人斷了腿,昏迷不醒,被李玉倩養在家裡。幸虧那個男人沒有什麼近親,兩個人在風頭過去之後,就殺了男人,胡錚就頂著這個男人的身份留了下來。人人都知道李玉倩的丈夫殘疾不能行動,無法出門,本來就內向的人現在更加孤僻,天天躺在床上,連人都不願意見,大家也都能體諒。

後來,五六二電廠籌建,胡錚的潛伏時間結束,接受了破壞電廠的任務。他就鼓動李衛革調動工作,理由是兩個人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就不怕被人發現他是假的了。李衛革找了人,調到了電廠子弟小學,胡錚也就在電廠潛伏了下來,跟自己手中名單上的同伴聯係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搏。”胡錚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其實,上麵早就放棄了我們,能讓我們這些廢子發揮一點作用,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賺了。”

當初奉命潛伏下來的人,到現在已經十不存一。有的是被舉報發現,也有不少是自首的。潛伏二十多年後,有多少人還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推翻GD統治?與其讓他們慢慢變成GD的順民,倒不如讓他們最後折騰一番,給GD能造成多少傷害都是白賺的。

那些上麵的人,可從來沒想過,他們能隱藏身份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更不會在意他們的暴露有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