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那麼難嗎?
張牧沒再停留,接著起身去了產科手術室。
產科手術室外,等著產婦焦急如焚的家人,緊張又期待。
沒過多久,手術室燈滅,護士帶著笑容抱了個小小的嬰孩出來,他的家人瞬間圍了上去,滿臉的喜悅亢奮。
年輕的丈夫激動地親吻著狼狽辛苦的妻子,喃喃說著感謝的話語。
嬰孩好小好小,他的嚎啕大哭,卻預示著新的生命跟希望。
張牧笑了起來,他也從那小小的應該身上,看到了無儘的希望。
他轉身離開,隨即撥通了薑鵬的電話。
……
周三那天,薑鵬的老師林蔚深教授從G省過來,張牧就也請了假,一是跟林教授見個麵,二是檢查下身體情況。
林教授是G省人民醫院的院長,也是醫學院的教授,到他這種級彆,已經很少會給人看病了,想掛他的號也非常難,但這次為了張牧的事,他卻特意推了所有的事,專程過來見他。
林教授六十多歲,從醫三十多年,經驗豐富,他戴著副老花鏡,身體卻很硬朗,麵容慈祥和善,樂嗬嗬的,像沒煩惱般。
他見了張牧也沒直接問情況,而是先緩和氣氛,試圖讓張牧放鬆些。
林教授給張牧講了很多醫學知識,站在科學的角度給他解惑,這讓張牧豁然開朗,明白自己並非異類。
除此外,林教授還告訴張牧,他之前也接過一位跟張牧情況相同的產夫。
不止張牧,薑鵬聽說也很驚訝。
林教授說,那對也是同性戀人,且懷孕的那位比他的伴侶還要大幾歲,當時已經是高齡了,生孩子很危險。但他跟伴侶非常相愛,也很想要個孩子,就還是決定生下來。
生產過程很危險,但好在有驚無險,孩子很健康,現在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在美國,他偶爾也會去探望。
教授還說,張牧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介紹他們認識,這也能讓他減輕顧慮。
當然,那家人也是很期待跟張牧見麵的。
跟林教授談話很愉快,張牧也放下了顧慮,接著還做了很詳細的身體檢查。
檢查發現他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或許是受前期情緒跟喝酒的影響。
張牧聽說後很擔心:“那能保住嗎?不會有事吧?”
林教授信心滿滿道:“沒事,你彆擔心,有我在,保他沒事。”
他給張牧開了藥調理,還叮囑他要特彆注意休息,不能勞累,不能熬夜,還要放鬆心情,情緒也是很重要的。
張牧都記在心裡,拿著藥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還飄起了雪花。
他從醫院出來,就特彆注意言行舉止,走路也儘量小心。
雖說很匪夷所思,但他既然接受了,就會好好保護這個孩子。
何況這個孩子是蕭箋的,想到這點,他也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張牧停好車走進樓道,才發現蕭箋竟然等在那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愣了下,瞬間驚訝慌亂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剛好經過,順路給你帶點東西。”蕭箋將手裡提的紙袋遞給張牧:“這是朋友從國外帶給我的,你不是喜歡吃葡萄嗎?我不愛吃,就拿來給你了。”
張牧看著那袋葡萄,心中五味雜陳,愧疚又不安。
他甚至猶豫,忍不住想把實情告訴蕭箋,可想了想,還是控製住了。
他跟蕭箋已經分手了,這是事實,再說這些又有什麼必要?
何況是他先說分手的。
“這麼冷的天,”張牧看著外麵飄起的雪花:“你不用為了送葡萄就專門跑一趟的。”
蕭箋表情平靜:“隻是順路。”
張牧還是接了過來,心微微顫動。
“演唱會那晚,我剛好有事耽誤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約的。後來我也去了,但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他還是解釋了句。
蕭箋驚訝:“你去過?”
“嗯,對不起。”
蕭箋眼神柔和下來:“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一起看。”
張牧笑了笑,想說怎麼會,猶豫了下又沒說。
蕭箋眼角餘光瞥到張牧提著的藥袋:“你去醫院了?怎麼回事?”
張牧低頭看了眼藥袋,連忙心虛地藏了藏。
“沒事,隻是胃不太舒服,拿了點胃藥。”
蕭箋顯然不信,觀察道:“胃藥的話,你乾嘛那麼緊張?”
他邊說邊想接過藥仔細看看。
張牧卻抓著藥袋不放,神情更明顯地緊張起來。
倆人動作間手碰到了一起,都驚了下,那藥袋頓時落到了地上。
張牧連忙蹲下來撿,蕭箋也跟著幫忙,看到那藥名的時候卻愣了下。
“保胎藥?”蕭箋滿臉詫異:“你買這種藥乾嘛?”
他眼神驚訝,張牧唯恐被蕭箋猜中,連忙緊張解釋道:“是一個同事讓我幫忙買的,胃藥在下麵。”
“同事?”
“對,不然我還自己用嗎?”張牧心情忐忑,心虛地開了個玩笑。
他說的話都是破綻,細想就能察覺不對勁。
蕭箋也覺得奇怪,那保胎藥跟張牧顯然格格不入,但他找不出破綻,更沒覺得張牧能用到這種藥,也就沒再多想。
也許事實就像張牧說的那樣。
“那你記得要按時吃藥,注意身體,彆感冒了,有什麼需要也記得找我。”
蕭箋輕輕摟了摟張牧肩膀,給了他個溫暖的擁抱,溫柔道:“跟我不用那麼客氣,也彆怕麻煩我,知道嗎?”
張牧刹那心跳加速,險些溺死在蕭箋的懷抱裡。
蕭箋沒有要上樓的意思,隨即就準備離開了,好像他真的隻是順路來送個水果。
“不跟我說聲再見嗎?”蕭箋忽然回過頭道。
張牧咧嘴笑起來,認真道:“再見。”
蕭箋笑了笑,撐開傘,走進了紛揚的雪中。
張牧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默默地說了無數聲“對不起”。
蕭箋明明什麼都沒做錯,是他,辜負了蕭箋的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糟糕透頂的混蛋。
……
次日上班,張牧從張俏的口中知道了蕭箋到國外出差的事,據說要走半個月才能回來。
他也才知道蕭箋昨晚特意過來找他的原因。
不過蕭箋沒在公司也好,否則張牧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告彆。
他現在經手的項目強度非常大,熬夜是常事,更彆提焦慮了。
所以為了孩子著想,他必須換個新的環境。
張牧直接去找了總監,跟他提辭職的事,說在走之前,會交接好手裡的工作。
總監是想留張牧的,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他對張牧也給予厚望,然而張牧態度很堅決,說必須走。
總監沒辦法,最終同意給他批半個月的假,說讓張牧調整情緒,要是假期結束還想辭職,他也絕不攔著。
張牧沒說什麼,之後便迅速地交接了工作,對外隻說他壓力大想出去散散心,沒提彆的。
也因此,公司的人都猜測,張牧是不是失戀了,遭受了重大打擊,才需要外出散心。
這種流言還越傳越真。
張牧離開公司的第二天,楚爾琛才發現這件事。這也不奇怪,畢竟批準請假,辭職的事有專人負責,他不用事必躬親。
他發現的時候嚇了一跳,也沒心情看文件了,連忙讓秘書把陳覃叫過來。
陳覃就是張牧的上級,平時也隻能遠遠地看下總裁,沒資格跟他談話,所以對總裁突然叫他過去的事,陳覃是三分緊張,七分期待的。
進門前還特意檢查了幾遍儀表。
楚爾琛卻沒注意他的儀表,開門見山問道:“張牧半個月的假期是你批的?”
張牧?總裁怎麼會知道張牧?
陳覃滿頭霧水,完全沒辦法把張牧跟楚爾琛聯係到一起。
“是……是按公司流程走的,也給楊總批了。”陳覃緊張道:“楚總,是有什麼問題嗎?張牧犯了什麼事嗎?”
他隻能想到是不是張牧犯了事,畏罪潛逃了。
“楊袂?”楚爾琛道:“沒有,他沒犯事。我怕的是,他走了,有人會很不高興。”
陳覃疑惑不解:“啊?”
他每個字都聽得懂,怎麼連一起就讀不懂了?
所以楚總找他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後背都涼颼颼的?
“你不用知道,去忙吧。”楚爾琛道。
陳覃疑惑地來,又帶著無數問題走了,到最後也沒能琢磨透徹。
楚總說有人會不高興。
誰會不高興?
辦公室內,楚爾琛托著下巴認真想了想,接著給蕭箋發了條消息。
“告訴你個壞消息,你老婆跑了。事先申明,這件事跟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是陳覃跟楊袂批的,你有氣都衝他們去,可彆牽連無辜。”
當然,此時的張牧是不知道這些的。
他提著行李,已經坐上了飛往G省的飛機,準備迎接新的生活……兼養胎。
</>作者有話要說:肥肥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