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奉旨撒嬌 不是風動 7876 字 3個月前

明慎“夫君”兩個字說完,整個人都是懵的,看玉旻的神色,好像是所有的答案中,他恰好選了最差的那一個。年輕的君王忽而從他身旁起身,慌亂似的斥了他一聲:“胡鬨。”那微微發顫的情狀好似心臟驟停,接著猛如擂鼓。玉旻姿勢有些奇怪地微微躬起身,彆到一邊不去看他,低頭理好衣襟鞋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明慎翻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臊得麵紅耳赤。小貓跳上來,拿爪子扒他的頭,想鑽進被窩跟他一起玩,明慎也不肯出來。等他冷靜後再一看,玉旻早走了有半柱香時間。

他這回僭越的舉動似乎是讓玉旻生了氣,但明慎左思右想,覺著自己雖然有錯,但是錯得並不十分嚴重,隻是相比較玉旻那種氣定神閒的學習狀態,他這隻小菜鳥顯得有些丟臉罷了。

對於這一點,他哥早在江南時就曾今慈愛地問過他:“我愚蠢的小明明喲,說起來你這麼傻的家夥,玉旻都能留你十年,看樣子他心性好,想必能成為一代明君的。”

“可是旻哥哥的心性一點都不好,他脾氣很差。”明慎心想。

那之後的幾天,玉旻一直都沒有過來。聽老太監和禮官說,最近似乎是前朝正逢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明慎隱隱意識到這件事或許跟他那天看見的奏折有關係。

他提筆給霍冰寫信,想要告訴他哥哥他一切都好——除了“我已經和我的君主成了親”這一點。沒想到的是他的信還沒送過去,霍冰的信卻已經先到了。

“吾弟阿慎,見字如麵……如今朝局不穩,張念景乃三朝老相,實有呼風喚雨之能。新帝根基尚淺,母家無勢,必有破舊立新之舉……汝應全力支持。”霍冰寫得很潦草,大意還是最近三朝元老要和玉旻鬥了,玉旻要立威,張念景也不願被玉旻這樣弄下去,想要保全以往的地位。霍冰要他明哲保身,若是能尋到機會回江南便好,如若不能,那就順著玉旻的意思做,總不會太差。

明慎也不知道霍冰背著他打聽到了什麼,當年他以為他不在的那兩年是玉旻著手布局的關鍵時刻,可霍冰聽了他說了以前的故事之後,告訴他,玉旻這個人“遠非你所見的這樣”,手段“精妙狠絕”,“有君相”“指不定背著你做了好些事情”。唯一不確定的是他陰戾孤僻的性情,遇見玉旻這種的,便是當真伴君如伴虎。

他回信告訴霍冰說自己會站在玉旻這一邊,又寫:“我會注意的,不過我想陛下不是很需要我,另一個伴讀卜大人很有才能,我做的隻是一些微小的工作。”

明慎這孩子傻,不知道宮裡寄出的書信都要由三司把關過一道內容,還有膽子跟霍冰大談站隊問題。他前腳寫完信,禮官後腳就把內容告訴了玉旻,按律彙報。

“卜瑜?他老是提他乾什麼?”玉旻大略聽完了禮官告的狀,道,“當皇後也不是什麼微小的工作,你給朕把他叫過來。霍冰這個人一天到晚胡說八道,還說朕的壞話,他腦子裡就聽得進去他的話,朕說的話權當耳旁風。”

禮官道:“明大人剛剛才睡下,那我立刻叫他過來。”

“算了。讓他睡,注意看看有沒有發燒,每天的驅寒湯藥必不可少。”玉旻道。“另外,把那隻貓送去關禁閉,再把宮中所有野貓都趕走,禁止外臣上供波斯貓。”

禮官哭笑不得,一一記下:“是。”

他拿出前幾天卜瑜的請安奏折看了看,沒瞧出什麼來,又把明慎的信封好。

那青藤造的信紙邊緣被明慎撕得歪歪扭扭,有一點軟化後卷曲的跡象。這是明慎以前跟他學來的粗野壞習慣:冷宮裡沒有漿糊,有時候連細繩都找不到,他們卷信紙封的同時用唾沫沾濕一點邊角,卷起來之後能封得更細密嚴實。

青藤紙嘗起來是甜的,黃麻紙是苦的。

隻是這樣轉念一想,玉旻卻突然想到了那個場景——不是兩年前的,而是現在的明慎,長成半個青年的人寫好後將毛筆哢噠一聲擱在黃玉筆山上,而後伸出舌頭往信封邊緣小小地舔上一口,那點紅潤的舌頭和嘴巴在燈下泛著水光,就好像……就好像那天他在明慎的寢宮,看著明慎認認真真地學做呂字那樣。

貓兒似的突然撲過來吻一口,將他清甜的氣息印上他的唇舌。

他捏著那信封,好似被燙到了一般,卻又遲遲不放手。

旁邊禮官的話也變得有些遙遠:“還有就是您廢除童子科之舉,往年童子科入仕的人要如何呢?這一點卜瑜大人之前也提過了,說是童子科進來的人多死記硬背應試而無真才實學,建議在朝的所有童子科中舉的官員重新考察科舉,直接從鄉試開始考,若是三試無一通過,便打發回鄉。”

禮官瞧著他神色,偷偷補了一句:“明大人也是童子科考上來的,當年明家對二子都十分在意,指望著兩位大人飛黃騰達。不過明大人考上了,霍大人卻沒有。”

“童子科中舉的官員不用降為童生,從春闈開始考,過了直接來見朕。”玉旻道,“讓霍冰進宮罷,阿慎應當十分想念他。”

玉旻手指撫上自己的唇,仿佛那裡還存留著灼人溫度和甜香。

春闈在即,玉旻變得更忙了。

明慎一直沒見到他,他知道以他現在這個尷尬的身份,不用考就能去禦史台報道,要算得上是走後門。但是他整天悶在殿裡輕易不能出去,除了給刺蝟喂食、被貓追著滿院子跑以外,也給自己找了點事做,認認真真的備考起半月之後的春闈來。

在江南的兩年裡,霍冰迅速地教會了明慎在宮中的十年裡不會的一切,他的教育方法是嘲諷式的:“不過是被丟回江南,又不是殺你的頭,你這樣要死要活的是要怎樣?離了他是不是就不能活?我們明家不收破爛,你這樣下去,興許姓玉的往後下江南,你賣身去畫舫跳舞,他能多看你一眼。”

如果說玉旻是教會明慎生存方式的那個人,那麼霍冰就是真正帶他走出去,眼觀這個世界的人,讓他清醒了不少。玉旻仍然是明慎眼裡的神,未曾破滅,但明慎開始看清他與玉旻之間的鴻溝:君與臣的差距,善謀與天真的差距,在江南的那兩年,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並非隻由一個冷宮組成,它是五光十色的,雖然不比巍峨堂皇、朱紅富麗的宮室與高牆,不過他更適合那裡。

明慎按照記憶,整理出霍冰逼著他念書時的見解,請老太監幫他找齊了相關書目,開始沒日沒夜的溫書。

霍冰也好似提前知道他會這樣做一般,第二封信緊跟著就到了,附帶厚厚的一大箱子紙,都是備考春闈所需要的功課,還有明慎兩年裡的功課本。

明慎十分高興,寫了一封傾情吹捧他哥的感謝信寄過去,捏著小刺蝟的短尾巴蓋了個章,又讓神官幫忙抓住貓,往信紙上按了一個貓爪印——那貓到底還是沒被送去禁閉,明慎好說歹說把它救了下來。

印著貓爪子和刺蝟尾巴的書信送了出去,玉旻知悉後評價道:“幼稚。”

明慎自然不知情。

冬天裡最冷的那幾天開始過去,冬雪漸漸消融,綻開滿院的紅梅。當中明慎一次都沒見到玉旻,秘密立後這樣事實,也讓他隻能在有限的範圍裡活動。短短十五天,他足不出戶,每天被貓追著跑,身體倒是好了許多,隻發了兩次燒,還有空在額角貼一枚薄荷帖,抱著書本溫書。

這家夥念字時聲音很軟,有點奶味兒,用他牙牙學語時的習慣一個一個指下去,遇到重點時,就聚精會神的反複讀起來,聽得外頭的禮官都忍不住笑。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完全沒想起玉旻來,反而還拜托了禮官,問了翰林院幾位德高望重的學士一些問題,反複鑽研,再將自己搞來的一手資料原樣寄給他哥。

如此持續半個月後,玉旻率先沉不住氣跑過來了,也不說他要乾什麼,就在明慎寫策論的時候過來,跟他擠一張桌子,問安折子照舊丟給明慎來寫。

明慎惦記著他沒寫完的策論,寫完就飛快地往旁邊一丟,不偏不倚剛好砸到玉旻的懷裡。

玉旻捏著那本奏折瞅明慎,明慎卻一點反應沒有,而是興致勃勃地繼續研究他的那些經世治國之道,頭也不抬。玉旻就把奏折放了回去,自己批完了奏本,而後對明慎道:“我走了。”

明慎這才回過神來:“旻哥哥,你是不是最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