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奉旨撒嬌 不是風動 6289 字 3個月前

那天之後,明慎隔三差五就跑過來找他,上朝考勤似的,親完就跑,絕不糾纏。

有時候玉旻剛剛歇下,這個家夥突然跑進來吧唧一口;有時候是他批奏折,正攢著一肚子火沒地方發,險些要捏碎一個茶杯時,這個家夥揪著他的領子親上來,還要用手指搭在他的肩頭,輕輕打著拍子,每次不多不少三滴水漏的時間,親完後,玉旻那一肚子火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好像他送給明慎的那隻貓,非要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往人心上顫顫悠悠地撓一爪子,人剛要把它捉住時,它覺著玩到了,就回頭跑了,還很開心,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玉旻倒是想著哪天把這個家夥逮住好好教訓一番,然而他忙起來就無暇分身,二月過,三月中,春闈閱卷結束,要放榜了。

明慎這天給他報備之後,又穿回他的青布小衫,裹著厚厚的披風出去瞧。放榜處人擠人,他被擠出了一身汗,終於在旮旯裡找出了自己的名字,隔了老遠用手指一量,離第一的那個地方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神官喬裝打扮護送他出來,看見他伸手在那兒量來量去,問他:“大人,您在乾嘛呢?”

明慎道:“哦,我就是覺得念書好難,當第一的人一定非常了不起。”

神官感同身受,唏噓道:“誰說不是呢?您認識陛下的另一位伴讀卜瑜大人麼?他可是連中三元的人物呢,聽說從小到大當第一都當厭煩了。當朝連中三元的奇才除了他,也就隻出了個張念景,長江後浪推前浪,如今光景可真是令人期待。”

明慎眼巴巴地看著那張黃澄澄的布告,有點羨慕,還有點鬱悶。

神官拍拍他的肩膀:“您畢竟開蒙晚,人家請私塾先生時,您家逢變故,此後也沒什麼時間來學,我那回聽程公公說,您是去了江南後緊趕慢趕的讀了兩年書,能榜上有名便已經是難得一見啦。更何況,照我看,您的資質雖與第一有差距,但卻遠遠超過第二,人世間陰差陽錯,說不定是上天看到您如此聰慧玲瓏,唯恐樹大招風令您惹上煩憂,這才將您的排名降到後麵……”

明慎打斷他:“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神官神情嚴肅:“請讓我說完!明大人,您之風姿雅望,豈是能以世俗功名來衡量的?臣這就去把那張榜撕下來,不願讓您如此動人的姓名落入他人眼中……”

明慎伸手捂住了神官的嘴,一本正經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神官衝他擠眼睛,甕聲甕氣地回答:“臣是說您不必憂慮,陛下囑我帶您四處逛逛,買些好吃的帶回去。”

明慎一聽有吃的還能逛街,立刻高興起來,攛掇他趕快走,剛剛的一點小鬱悶也變得無影無蹤。

神官帶他去紫禁城周邊逛了逛,買了一堆吃食。明慎捧著個糖包子啃著,跟在神官後麵,乖得不行。灰撲撲的冰天雪地中陡然走出這麼個穿著白夾襖、長得冰雕玉琢一般的少年郎,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明慎看了一圈,抱著一個大食盒歪頭道:“京城沒有窯子嗎?我怎麼沒看到窯子,不是說京城比江南繁華得多嗎?”

神官嚇了一跳:“您小點聲呀明大人,咱們連長安街都沒走出去,哪兒能看見窯子呢!天子腳下,就算是官窯子也不敢往這兒開呀!”

明慎有點好奇:“原來是這樣,這裡真安靜。”

他當年離京,也沒有來得及好好看一看他生長十五年的京城,記憶囿於他年幼時火光四起、鋪著紅磚瓦的家,他曾目睹他父親引以為傲的華服綃衣變得焦枯泛黃,嗆人的煙火被潑天降下的大雨澆滅。除此以外,隻剩下冷宮淒清的蛐蛐聲,夏日有蟲鳴,冬日能在半人高的雜草中找到蟲蛻,乾枯的,一捏就碎掉了,安靜地掉落在碎雪中。

等到了江南,他哥除了給他接風以外,第一件事就是拉了他去江南最繁華的街市,找到了最闊大氣派的一個窯子,明慎這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炫目多彩的東西,原來姑娘們不必穿一模一樣的衣裳,原來紅牆碧瓦、矮簷流水也能這樣好看,如此,明慎發掘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大愛好——逛窯子。

單純聽那樣熱鬨、生動的聲音,都讓他覺得好。

明慎出來一趟,除了沒看到京城的窯子,讓他有點失望以外,其餘的還算滿意。他給小公主帶了鴆車玩具和小泥人,給自己買了糖葫蘆和糖包子,給程一多裁了幾身衣裳,最後想到玉旻,轉來轉去,腿都酸了,才敲定給玉旻買一盒消除手繭的香粉。

買完後他就後悔了,宮裡什麼都有,玉旻理所當然什麼也不會缺,不過左思右想,他還是將它帶了回去。

神官追在後頭嚎:“大人!大人!給我買一個竹雕筆洗好不好!我中意很久了!陛下說了全給報銷,您幫我混一混可以嗎,我們上班很辛苦的,上回淑太妃想賄賂我給她測個好聽點的封號,我都沒敢收……”

明慎於是給神官買了一個筆洗,又嚴肅地告誡他道:“可是你不準再給旻哥哥打我的小報告了。”

神官立刻保證:“那哪兒能呢?根本算不上小報告,其實是陛下體察大人,想時時刻刻陪在大人身邊,然而心向往之身不能至,於是派下官來至……”

明慎聽了他胡咧咧,放心回了宮。

神官轉頭就向玉旻報備了今天的事:“皇後娘娘起初見到自己排行不高,有些不開心,可是開始逛街就開心了,本來吃包子吃得很開心,一聽說紫禁城附近沒有窯子,於是又不開心了。”

玉旻道:“知道了,你把他給朕叫過來。”

明慎就過來了,帶著他高價買到的祛除手繭的香粉,見到玉旻沒有奏折要他來幫忙寫,也沒有其他事情,於是興致勃勃地湊到他跟前,要給玉旻按手。

“拿走,阿慎,我不塗粉,這是女兒家才塗的東西。”玉旻本來想批評他隻想著窯子,明慎一來就忘了,他躲了幾下,而後被明慎靈活地一把揪住,眼見著就要往他手上抹了,忽而喝道:“明慎接旨!”

明慎楞了一下,而後繼續擰著脂粉盒的蓋子,心無旁騖地給他塗,笑嘻嘻地道:“臣過會兒再接旨,旻哥哥。”

“你真是……”玉旻看他挖了一團脂粉往自己手上塗抹,輕輕柔柔地擦著,聲音也越來越輕,另一隻手也放下來,攬住他的腰,“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