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11325 字 3個月前

兩撥人碰頭後, 迅速交換了各自所得信息, 最後等來了深夜歸來的廖無言。

例行梳洗過後才出來的廖無言張口就道:“事情進展很順利, 嫣紅越發厭惡我了。”

他今天很自然的說出了自己已有妻兒的事實, 並根據嫣紅的反應,適當的表達了對“家有糟糠”的不喜,嫣紅眼底的憎惡果然更深一層。

“廖先生,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晏驕緊張的說,“嫣紅有幫手!那個人, 或者是那幾個人很可能就潛藏在煙雨樓內。”

她不是神仙,更不是妖魔,不可能每一次都像操縱張明那樣成功的挑撥彆人替她殺人, 偏偏自己又體能不佳、活動範圍有限,那麼這個時候,一個幫手就很重要了。

圖擎接道:“莫非這煙雨樓上下果然都藏汙納垢、同流合汙?”

“我並不覺得是這樣, ”龐牧卻道, “譬如那老鴇,做的是皮/肉買賣,雖然可惡,但他們也最怕麻煩。這樣毫無緣由的濫殺,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益, 不亞於自尋死路。”

老鴇這類人大多愛財如命, 即便要殺人,隻怕也要挑了富商或是身懷巨富的書生下手,可失蹤名簿上九成九都是一窮二白的書呆子, 殺了能有什麼用!過癮嗎?

圖擎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你們說的幫手,我已有了懷疑的對象。”廖無言反而對他們這麼快想到這一層有些驚訝。

他認真回憶道:“在這幾天內,我與林平都仔細留心過了,除了貼身伺候的,煙雨樓內的丫頭、龜公都是混用的,誰有空了便使喚誰。可嫣紅這裡卻不是,每每上來送東西、打下手的,都是一個叫大山的,而嫣紅對他的態度似乎也很不一般。”

“特彆親昵?”晏驕和齊遠齊聲問道。

眾人都一臉複雜的看著這八卦的兩人。

在某些時候,這倆人還真是出奇的像啊。

廖無言失笑,有些無奈的搖頭,“不,是分外惡劣。”

舔狗!

也不知怎的,晏驕腦海中瞬間蹦出來這個詞兒,而且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這樣,”她斟酌了言辭,充分踐行了大膽設想、小心求證的原則,“這個大山愛慕嫣紅,而嫣紅便利用了他的心意,拉他下水,讓他心甘情願為自己賣命。”

舔狗啊,舔到最後往往一無所有……

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龐牧想起來晏驕的驗屍結果,“大山體格如何?”

廖無言道:“在青樓做龜公,要麼做粗活,要麼賣命,他雖不甚高大,但體格健壯,據林平觀察,很有可能會些粗淺的拳腳。”

龐牧看向林平,後者點頭道:“今兒下午煙雨樓人很多,有幾個客人吃醉了酒,下樓時歪歪斜斜的,一下子就撞到了大山。當時大山手裡還端著一個茶盤,裡頭一把茶壺三個茶杯,若是一般人,隻怕要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可他隻是踉蹌幾步,略灑了些茶水出來就穩住了。”

“對了,”說到這裡,林平又想起來,興奮道,“那客人似乎很是不滿,後麵又出來找大山的麻煩,鬨得動靜不小,還是嫣紅的丫頭出來勸和的哩!”

眾人的精神俱都為之一振:若果然隻是普通龜公,普通交情,嫣紅何必主動攬事上身?

可這麼看來,似乎又有些說不通。

廖先生分明說嫣紅對大山的態度惡劣,既然如此,眼睜睜看著他被客人刁難不是正好?做什麼多此一舉呢?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正在眾人陷入沉思時,廖無言突然雲淡風輕的丟出來一個炸彈:

“對了,嫣紅這幾日可能就要動手了。”

他把所有潛在的受害者都給罵跑了,嫣紅無人使喚,隻能讓幫手或是自己親自動手。

眾人:“……!!!!”

請不要一臉平靜的說出自己隨時可能被謀殺的事實好嗎?

龐牧張了張嘴,挺艱難的說:“萬望先生保重。”

晏驕一時有些啼笑皆非,都不知麵對這種情況,是否該繼續崇拜加誇讚。

一方麵,廖無言在短短幾天內就達成目標,即將圓滿完成任務,效率高的令人發指;

而另一方麵……這才幾天啊,您就讓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對自己恨之入骨,這究竟是一種何等高深的招恨功力啊!

龐牧又叮囑道:“煙雨樓內外都有咱們的人,不過先生也千萬要自己當心,嫣紅那裡的一應水食能免則免,莫要中招了。”

誰知廖無言語出驚人,“她那裡的東西我從未碰過。”

眾人:“什麼?!”

饒是龐牧指揮過千軍萬馬,聽了這個答案後也不禁愕然,“難道不會太過明顯嗎?”

“我嫌他們的茶水糕點都過於粗糙,實在難以下咽。”廖無言慢條斯理道,又慢悠悠端起茶杯吃了口茶。

眾人:“……”

真的好欠打!

晏驕甚至覺得,即便嫣紅真的決定對眼前這個男人動手了,隻怕很大程度上真的是被氣的吧?

屋子裡出現了久違的沉默。

良久,龐牧才稍顯僵硬的問道:“魏之安此人,先生可曾聽過?”

這趟出門,他們沒帶曆屆進士名錄,想知道點兒什麼都無從查起,隻好仰仗廖無言了。

“魏之安?”廖無言用茶杯蓋刮了刮水麵上的茶梗,略一沉吟,果然不負眾望的點頭,“聽過,是上上屆的進士,江西人士,中二甲第三十六名,現下什麼職位就不清楚了。”

晏驕哇了一聲,滿臉崇拜,“這您都記得?”

“那是,”齊遠一臉驕傲的介紹說,“廖先生可是天縱奇才,有過目不忘之能!”

廖無言一擺手,寬大的袍袖在空氣中蕩開一道優美的弧度,非常實事求是的說:“那倒不至於,少說也要看個三兩遍。”

當年被考試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晏驕:“……”

真的好欠打啊!

廖無言沒注意到她的神色,隻是反問道:“這人怎麼了?”

“據青雲樓店小二講,當年與嫣紅定情之人就是他,兩人好像還私定終身,魏之安說好高中之後就娶她過門,誰知一去便沒了音訊。”龐牧道,“我們懷疑,事情的起因便在這上頭。”

嫣紅一腔熱情落了空,無法承受被情郎欺騙的打擊,又苦於無法報複始作俑者,便將這種怨恨轉移到其他過來尋花問柳的讀書人身上。

廖無言沉默片刻,“倒也合情合理。”

其實這種事並不少見,饒是在他入朝廷之後,也時不時聽身邊人談及當年的風流韻事,其中多有胡亂對女子許諾者,隻是大多都不當真。

一朝成名天下知,自有大好前程等著,又有誰會在意當年那小小癡情女子?

有幾回酒宴應酬,同僚也叫了幾名歌姬,不知出於什麼心情,廖無言鬼使神差的問起此事,當時幾名歌姬就嗤笑出聲。

“大人說笑了,這種事不過你情我願玩笑罷了,誰會當真呢?”

“那若果然有人當真呢?”

歌姬的笑容突然就黯淡幾分,漫不經心道:“自然是抱憾終身,含恨而終。”

都雲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可誰又能知道,這世上最狠的一顆心,隻怕是長在讀書人身上。

一朝入娼/門,終生不得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又怎麼可能廝守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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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雖然沒有下雨,但天黑壓壓陰的厲害,空氣也不如以往清爽,滿是令人窒息的沉悶,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悲壯。

劉捕頭他們又發現了第三具屍體,經過驗屍,確定與江炳的死法如出一轍:顱骨粉碎性骨折加胸口一刀致命傷,絕對是同一個人乾的。

到了第三天夜裡,晏驕正百無聊賴的在房間裡整理案情筆記,龐牧突然敲門進來,“成了!”

晏驕嗖的站起身來,“走!”

一直熱鬨的煙雨樓現在死一般沉寂,內外都被圖擎帶兵團團圍住,一應嫖客都老老實實抱頭蹲在一個角落,連個屁也不敢放。

老鴇和其他姑娘們在另一頭,龐牧和晏驕剛一進來,圖擎上前行禮,一群花花綠綠的大小女人們見了,都齊聲喊冤,一時間亂成一鍋粥,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