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12893 字 3個月前

晏仵作這次終於騎馬出現場了!

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才學幾日, 馬術不精, 但龐牧十分鼓勵, “你悟性不錯, 基本要領已經掌握,隻需多加練習即可。花溪村據此地也不過小半個時辰腳程, 我幫你瞧著些也就是了。”

晏驕一想也是,就美滋滋套了馬鞍, 又喂了小白馬一把香噴噴的炒黃豆, 踢踢踏踏上路了。

自己練習騎術的時候沒有對比不覺得,結果這一集合, 笑果就出來了:

同樣是在馬背上, 但她生生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

齊遠笑的前仰後合,剛塞到嘴裡的饅頭夾紅燒肉都差點噴出來。

圖擎特彆嫌棄的瞅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好胃口。”

“沒吃飽啊,”齊遠大咧咧的把剩下幾口趕緊吃了,含糊不清道, “這會兒不多吃些, 等會兒回來估計也沒胃口了。”

跟著晏驕出了幾次現場之後,他已經有了相當的覺悟。

龐牧也忍俊不禁的安慰道:“馬是好馬,就是還太小了些,還沒長開呢。”

晏驕自己鬱悶,可小白馬心情卻很不錯,正興奮地左瞧右瞧, 又伸長了脖子,在龐牧那匹黑色寶馬身上嗅來嗅去。

“這小子倒是好膽量,果然是名門之後,”龐牧愛惜的拍了拍黑馬的脖子,“老黑煞氣甚重,尋常馬匹見了嚇得發抖的也多的是,它倒不怕。”

晏驕就發現,他叫老黑的語氣,跟平時叫“老齊”“老圖”時是一樣一樣的。

老黑聽了他的話,十分驕傲的甩了甩頭,烏黑油亮的鬃毛刷拉拉抖成一片,像極了加特效後的洗發水廣告。

小白馬被它的馬毛掃了個正著,吭哧吭哧打了幾個噴嚏,瞧著就更興奮了,四條小細腿兒趕著趟兒的捯飭幾下,又咧開嘴發出一聲帶著稚氣的嘶鳴。

老黑聽了,也仰頭叫了一聲,端的氣勢雄渾,餘音悠遠,很有點兒虎嘯龍吟的架勢。

叫完之後,還挺嘚瑟的瞅了小白馬一眼,仿佛在說:瞧見了麼?這才是爺們兒!

小白馬不甘示弱,又跟著吼了幾嗓子,到底奶聲奶氣的。

眾人就都笑個不停。

晏驕笑的眼淚都流出來,從隨身布兜裡掏了個蘋果出來喂給它吃,又摸摸它的大腦袋,“快歇歇吧,嗓子都啞了,你還小呢,跟人家逞什麼強?”

小白馬歪頭蹭了蹭她的胳膊,甩了甩尾巴,吭哧吭哧啃起了蘋果。

騎著小毛驢的郭仵作笑道:“還是個孩子呢。”

話音未落,熊孩子就扭過頭,張嘴往小毛驢耳朵上磨了磨牙,嚇得小毛驢釘在原地不敢動彈,仰著脖子“昂吭昂吭”的叫起來。

眾人越發笑的東倒西歪,晏驕趕緊跟郭仵作賠不是,收回啃了一半的蘋果,又往小白馬腦門上彈了下,“不許欺負驢!”

感覺到她的語氣變化,小白馬果然收斂了,又拚命伸著舌頭去夠蘋果,急得夠嗆。

咋能隨便扣我零食麼!

沒人不愛寶馬,劉捕頭在旁邊看的也是眼熱,“當真是有靈性的。”

“過獎過獎,”晏驕就跟聽自家孩子被誇了似的高興,言歸正傳道,“劉捕頭,死者那邊有什麼消息麼?”

“還不清楚,報案人說屍體爛的厲害,瞧著跟吹了氣的豬尿泡似的,嘴巴眼睛都凸出來,一時辨認不出來是誰。”劉捕頭搖搖頭,“林平幾人巡街時接到報案,分出一個人來通知我,剩下的估計這會兒也快到了。”

聽到這裡,圖擎的臉色已經隱隱泛白,喉頭微微聳動了下。

郭仵作就跟晏驕交流道:“最近早晚頗涼,白日裡也暖和不到哪裡去,想來時日不短。”

聽劉捕頭的描述,晏驕就已經能夠確定是巨人觀,“具體還得咱們看過之後再說。對了,花溪村這名字煞是風雅,可有什麼典故麼?”

郭仵作是本地人,平時也愛聽些趣聞,還真是知道:“花溪村幾乎家家戶戶都種山楂樹,又有溪流經過,春末夏初成千上百棵樹齊齊盛開,雲蒸霞蔚,甚是動人,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前去觀賞,聽說還是當年有位老秀才給取的名字,大家覺得好聽,就沿用下來。”

現在自然是沒有花的,不過正逢山楂成熟,想來枝頭掛著一顆顆沉甸甸的紅色果實,也應頗有野趣。

因這次大家不必遷就馬車速度,走得很快,約莫三刻鐘就遙遙看見花溪村村口的巨大山楂樹了。

晏驕愛惜的摸了摸小白馬的腦袋,“真是好孩子,等我再練練,咱們就能撒腿跑起來啦。”

那樹也不知長了多少年,直徑少說半米以上,枝頭密密麻麻掛滿紅果子,一叢叢一簇簇,瞧著就喜慶。

林平已經在樹下等著了,隻不過瞧著麵容慘白,手裡還拎著個水罐漱口,顯然已經提前吐過。

“大人,”他有氣無力的行了禮,又好心提醒晏驕和郭仵作,“這回的著實嚇人,兩位且悠著些。”

晏驕道了謝,就聽龐牧問道:“有什麼進展沒有?”

惡心歸惡心,林平還是很儘職儘責的彙報說:“有,死者名叫李春,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閒漢無賴,上到吃喝嫖賭,下到偷雞摸狗,無惡不作,人人避如蛇蠍。因名聲太壞,今年都快三十了尚未娶妻。”

同樣快三十了尚未娶妻的龐大人突然多了種莫名的緊迫感。

郭仵作好奇地問道:“不是說屍體**嚴重麼?如何認出的?”

“李春濫賭成性,早年欠下大筆銀子,無力償還,債主見實在收不回來,就找人剁了他一根手指和一根腳趾,所以認得。可就算這麼著,他還是死性不改。他的父親李老爹乃本村屠戶,婆娘也是個肯吃苦能做的,膝下又隻有一子一女,曾十分富裕,乃是花溪村最早改建青磚大瓦房的人家之一,可這幾年都給那李春敗光了。”說到最後,林平也是感慨。

圖擎皺眉,“都說養兒防老,這樣的兒子倒不如不養。”

晏驕聽得直搖頭,“黃賭毒,外加一個打老婆,隻有零次和無數次,尋常手段沒用,幾乎改不了的。”

這個說法很是新鮮,龐牧聞言不覺一笑,細細品味一番後點點頭,“倒也貼切。”

軍營生活辛苦又枯燥,時常會有下頭的兵痞暗中聚/賭,龐牧領兵素來嚴格,抓一次打,抓到第二次就殺,直到見了賭徒人頭落地,血淋淋掛成一排,眾人這才收了僥幸。

李春這樣的人若在軍營裡,隻怕墳頭的山楂樹都該結了幾茬兒果子了。

“可不是麼,”林平繼續引著他們往前走,又指了指遠處人頭攢動處,“便是那裡了,基本上村民都在,知道是他後全是叫好的,我進衙門也有幾年了,可這種一邊倒的情況也是頭回見。”

彆說他,就連劉本這個積年的老捕頭,也是第一次遇見百姓大喊殺得好的情況。

齊遠撓頭,“那這也算為民除害了,民心所向,大人,咱還查不查?”

“自然要查,”龐牧歎道,“好歹也算個人。”

律法無情,一旦放縱,來日人人都會打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名義大開殺戒,還不亂了套?

而且現在死因未定,萬一不是針對李春個人,不儘快抓住凶手就麻煩了。

又往前走了兩步,旁人還沒怎麼著的,圖擎已經聞到一股難以言表的腐臭,臉色漸漸由白轉青。

“老圖,你且帶人把守四周,排查可疑人員。”龐牧忽道。

圖擎暗暗吐了口氣,爽快抱拳領命。

“大人,不如我也”齊遠試探著說。

“你隨我來。”龐牧不容分辯道。

齊遠苦哈哈的小聲嘟囔:“偏心眼兒……”

原本龐牧還擔心有人過來破壞現場,可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那屍體形容可怖,**程度超乎他的想象,惡臭更恨不得一飄三百裡,尋常百姓躲避都來不及,最多隻是站在遠處眺望,哪裡敢上前來?因此現場倒是清淨的很。

幾個負責看守的衙役麵呈菜色,基本上腳邊都有一灘嘔吐物,這會兒跟龐牧抱拳行禮時還一個接一個的乾嘔。

一群年輕體壯的大小夥子都吐得眼淚汪汪,瞧著憑空多了幾分嬌弱……

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憑借味道得出什麼線索,一個不小心還容易被熏倒了,晏驕和郭仵作都在鼻子下端塗了油膏,一股清涼辛辣的氣味登時直衝腦門,整個人都清醒許多。

見龐牧等人臉色也不大好,郭仵作又大方的將油膏分發一圈,可到底沒止住齊遠把不久前剛吃的紅燒肉吐出來。

不怕嚇人,就怕惡心人啊。

“三口,”齊遠直起腰來,狠狠吸了一口油膏,竟還有點兒驕傲,“我這次隻吐了三口!”

他的主要職責之一是保護龐牧,基本上是龐牧到哪兒他到哪兒,考慮到但凡有命案發生,龐牧必然要到現場,想明白之後,他也隻能強迫自己儘快適應。

晏驕失笑,一臉真誠的誇獎道:“進步神速,真了不起。”

頓了頓,又小聲說:“回頭給你補做好吃的。”

她是好心,誰知才剛吐完的齊遠一聽到她這話,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忙捂著嘴蹭蹭蹭連退幾步,“你可饒了我吧!”

吃飯的事兒咱們回頭再說不行嗎?

晏驕都給他的反應逗樂了,趕緊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轉頭去仔細觀察屍體了。

倒是好奇心旺盛的齊遠被她的動作勾起興趣,也忘了要吐,巴巴兒湊過來問個不停,“你才剛做的那是什麼?像是特定的手勢信號,可我卻從未見過,是你家鄉的嗎?啥意思啊?你再做一遍給我瞧瞧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