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2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9735 字 3個月前

眾人說說笑笑熱鬨非凡,晏驕和龐牧也沿著連廊一路出了府。

大門口碰上早起去跟圖磬賽馬比武回來的齊遠,老遠看見他們親親熱熱的模樣就調笑道:“瞧瞧,一大清早的,我說怎麼風裡甜的齁嗓子了。”

幾個衙役也都跟著笑。

龐牧衝著他一揚眉毛,“你一個光棍兒,自然不懂個中滋味。”

齊遠一口氣憋住上不來,顫巍巍指著他道:“欺負彆人沒媳婦兒是不是?”

龐牧朝他一齜牙,“是啊。”

齊遠忍了又忍,到底忍無可忍,一甩頭跑走了,邊跑邊喊,“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先生,廖先生……”

眾人轟然大笑。

晏驕和龐牧信步往外走去,後者引著就去了城中名叫微雲樓的酒樓,一路上許多人都熱情的與他們打招呼,敬畏中透著向往。

“這酒樓打南邊新來了一個廚子,前兒你不在家,我給娘叫了幾個菜倒覺得不錯,你也嘗嘗。若是用的好了,就時常叫著吃。”龐牧提前訂了二樓包廂,靠窗坐著,下頭一眾開店的、擺攤的也都漸漸忙碌起來,一派市井繁華氣象。

他叫了一個香蕈魚片粥,一籠菌丁小包子並幾個小菜,幾樣點心,邊吃邊聊。

其實出門之前兩人還說今兒隻耍樂,不談公事,可終究日常生活工作交集太大了,幾句話過去之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說起晏驕前幾日在雲富縣的情形。

“晏捕頭頭一回獨自出門辦案,感覺如何?”龐牧笑道。

晏驕舀了一勺粥,還真就認認真真的想了一回,末了百感交集道:“真不容易。”

不管現代還是古代,這都是她第一次正式以法醫兼偵查的身份獨立出案,代表的是當時的最高領導,麵臨的不僅僅是身份上的轉變,更多的還是職能過渡上所帶來的細微變更。

簡單地說,就是人還是這麼個人,但需要操心的事兒憑空多了許多,壓力驟增,責任感瞬間立起來。

“經驗還是少了,”她搖搖頭,“以後還得多跟著學,遠的不說,咱們這邊的方興和杜奎兩位捕頭在這方麵可算我的大前輩,日後我也得多聽多看,來日出去不能給你和邵老爺子、陛下丟臉。”

如何調度,如何偵查,如何分人辨物,以後都得係統的學起來。

她能有今天,邵老爺子和聖人其實都是承擔著很大的輿論壓力和風險的,哪怕下麵的人不敢明著反駁,但私底下等著抓小辮子看好戲的肯定不少。

若做得好了,那些人也不過順水推舟說一句陛下英明;

若出了岔子,到時候龐牧一脈、邵離淵甚至是陛下,必然都逃脫不了口誅筆伐……

她一定不能給他們機會!

“對了,”說起此番經曆,晏驕不免想起許倩,“那丫頭倒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聽她挑重點說了經過之後,龐牧也有些另眼相待的意思,“平日裡那丫頭總是上躥下跳沒個正行,還真沒瞧出來有這樣的誌氣。”

就連當初白寧頭一回跟著看驗屍的時候,不也吐了麼?

晏驕慢慢摩挲著手中溫熱的粥碗,眼神穿過氤氳的霧氣,也不知看向何處,“我就想著,既然她有這個誌向,我又有這個條件,就順手推一把。”

這個年頭,肯有這般獨立誌氣的女孩子實在是鳳毛麟角,難得遇上了,總不能眼睜睜錯過。

龐牧點了點頭,隔著桌子握了握她的手,“你是正經朝廷命官,這事兒你自己做主。”

兩人相視一笑,忽然聽到樓下似乎有耳熟的聲音,都伸著脖子往外一瞧,可不就是許久未見的宋亮?

昔日的飛虎堂三當家宋亮與其他九人組成一隊,正沿街巡邏,偶爾遇見有口角的便順手壓一壓,瞧著很是有模有樣。若不細看他的服飾,指不定就要當個正經在冊衙役了。

“我記得,他們這批人下個月要考核來著?”晏驕笑問。

之前龐牧借著整頓治安的由頭挑了一百五六十號人出來,打散了分派到各部門跑腿兒,期間幾次三番刷下來不少,如今滿打滿算也就剩三十個了。

不過一段時間下來之後也就瞧出規律:九大武館到底底蘊深厚,留下的比例十分驚人,而且都是武館中排號靠前有名有姓的,卻唯獨沒有館主。

想來他們自己看的也通透:官身自然誘人,可誰知道日後的事情呢?總得有人留在家裡,一來算作兄弟們的退路,二來勉強可算一個依仗……狡兔有三窟,僅得其免死身,既有承前,總也該有啟後的,這樣朝廷、江湖上都有自己人,才算萬全之策。

龐牧嗯了聲,指著宋亮和另一個身材魁梧的說:“這一批著實有幾個出色的,最後差不多能填上二十人的缺。我琢磨著雅音那裡分幾個,留幾個在衙門裡,宋亮和他還有另外兩個以後都跟咱們回京城。”

他們夫妻兩個一位國公,一位刑部正六品捕頭,手底下都少不得人使喚。

龐牧倒罷了,這些年班底攢了不少;倒是晏驕,明麵上的自然有邵離淵那糟老頭子安排,可私下的卻隻有小六小八兩個侍衛,且都是有軍功的,不能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打發他們去,下麵的空缺著實該狠狠補一補了。

晏驕知道他並不缺人用,隻怕為的都是自己,可如今他們的關係,再道謝卻生分了,隻是衝他笑了笑。

龐牧見不說她也明白自己的心意,越發熨帖,便細細分解道:“經過這一出,咱們自己得了實惠不說,下頭的人都知道咱們說話算數,且又有榜樣在前,自然越發乖順。即便下一任知府來了,也可循著這個舊例,管起來更鬆快些……”

兩人吃完了飯,又慢悠悠挨著幾家鋪子逛了一回,經過一家肉鋪時,晏驕無意中瞥見幾塊大骨頭,突然又想起來之前的無名母子白骨案。

龐牧也跟著搖頭歎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當時我就不該把話說的那麼滿,滿以為沒什麼難的,瞧瞧現在?這都一個多月了,連點正經頭緒都沒有。”

晏驕安慰他道:“也是沒法子的事,這才一個多月,隻怕離得遠的那些州縣都還沒聽到信兒呢!且熬著吧。”

說話間,兩人又往書鋪裡紮了一腦袋,還去梨園聽了一回曲兒,稀裡糊塗大半天就過去了,一直到下半晌才回去。

結果剛一進門就被廖無言的人喊過去了。

“我有個師弟,慣愛雲遊四海、廣交朋友,”廖無言少見的有些喜形於色,隻以手勢示意他們隨便坐,又從書案上撿了一封信出來,“隔三差五便要去些亂七八糟的文會、雅宴的,聽過不少逸聞趣事,再沒有比他消息更靈通的。之前我曾在信中與他提起那母子白骨案,也是存了從民間打探的念想,今天早上他才來了信,說大約半月前他在一次宴會上隱約聽見一樁奇事,倒是與之前咱們推測的有些相似。”

龐牧順手接過信,聽到最後便忍不住與晏驕對視一眼,都有些欣喜。

晏驕忙道:“實不相瞞,才剛我還跟天闊說起此事,這麼久了還沒有頭緒實在叫人心焦,沒成想剛進門哥你就弄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您說說,一樁樁一件件的,您都給過多少出人意料的好消息了?簡直就是報喜鳥哦!”

說起報喜鳥,她又不由得想到報喪鳥林平……唉,這是何等天懸地殊的巨大差異!

廖無言都給她逗樂了,“書不愛讀幾本,倒滿嘴胡謅……”

話雖如此,可也沒瞧著多討厭。

晏驕跟龐牧湊在一起看信,先見裡頭滿紙鐵畫銀鉤,就忍不住讚了一聲,然後才細細看內容。

寫信人詳細的描述了他在宴會上無意中聽過的一樁奇事:

有個專跑布料生意的商人某次赴宴吃酒吃醉了,偶然間說起一件傷心事,原來他姐姐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突然失蹤了,他姐夫說是姐姐早有外心,跟外頭野男人跑了,可他卻隱約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也根本不信,兩人還因此吵過許多次,最後徹底翻臉,兩家也幾乎沒了往來。

如今十一年過去了,那個商人始終沒放棄過尋找姐姐,但自己也知道機會渺茫,所以心中愈發苦悶,終於在一次酒後失態,將胸中隱藏多年的苦水倒了個乾淨,幾番輾轉流傳之下,被廖無言的師弟聽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今天要去體檢,方的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