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上榻後,南顏在榻上滾了兩圈,未能成眠,找了隻筆洗臨時做魚缸,放在榻頭看裡麵的空行魚飛起又潛入水中,嗬嗬傻笑了好一會兒。
——少蒼要是她親哥哥就好了。
也許她娘會說,不是親哥哥更好,可以圖謀不軌。
但肉肉總是會讓南顏承受著這個年紀不應承受的冷靜。
捏著肚皮肉讓自己六根清淨了之後,南顏借著空行魚的夜光,把白天那隻玉盒從乾坤囊裡取出平放在麵前。
她始終記得這隻玉盒的古怪之處,仿佛心裡有某個聲音,異常渴望得到它。
南顏搓了搓手指,小心地打開玉盒,裡麵並沒有靈光綻放,隻是安安靜靜地躺著幾件東西。
幾張妖獸皮空符籙,品質比一般的紙質空符籙好很多,如果給嵇煬,想必可以畫出更好的符籙。
南顏把符籙收起,挑出第二樣東西,這是一顆避水珠,含在口中能讓修士在水下待一個時辰之久,比一般的避水訣好用些,就算築基後,也可減少靈力消耗,算是件很有用的東西。
南顏心覺不算虧,點點頭,看向最後一件東西,竟是半片烏黑的玉符。
玉符一般用作記載功法圖譜,修士間傳遞重要的信息也是用玉符互相交換,這片玉符有指長,看上去神秘幽邃,不像是普通東西。
南顏把玉符拿起,對著光看了半晌,隻在表麵看到“……業書”兩個古拙的字,貼在額上後,以神識探入,卻被反彈回來,隻隱約看到一些破碎的字跡。
……原來是玉符已毀壞,裡麵的功法也殘破不能識,難怪邱姓老者要把它拿來放在玉匣裡湊數。
南顏仰躺了一會兒,一轉頭,脖子被頸上的珍珠一硌,微微吃痛之下突發奇想。
她脖子上這顆珍珠有古怪,能瞞過築基修士的幻術,而剛剛自己的神識是被玉符反彈回來的,如果催動珍珠,隱蔽神識波動,能不能瞞過玉符看看裡麵到底是什麼?
她這麼一想,立馬盤膝坐好,把玉符貼在額上,將靈力輸入珍珠同時,調動神識再一次入侵玉符中。
這一次她的神識再沒有遇到反彈,而是悄悄侵入一層暗紅壁障後,眼前一黑,隨即五個古拙的血字烙印在腦海。
七佛造業書。
隨後,五字散裂,重組一句扉頁之言——
“我是殺生造業佛,悟得禪機獻魔羅!”
這句話恍如血海翻滔,南顏腦中仿佛一瞬間有萬千金身佛口誦誅魔心訣,浩浩蕩蕩,似要撐破她的靈台。
“嗚……”
七佛造業書,佛門叛道功法,主旨為佛心修魔,分造罪篇,滌罪篇,伐罪篇,三罪儘,得證真佛身。
真佛者,曆世間諸業,淨業誅魔,妖邪辟易……
功法強行烙印腦中,南顏隻堅持了三息,便徹底昏迷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有鳥鳴聲聲,天色微亮。
南顏睜開眼,隻覺頭部劇痛,眼神失焦許久,才慢慢恢複神智。
“這是?”
她手中的黑色玉符已徹底化為齏粉,一部殘破的佛門功法如大日高懸於神識之內。
七佛造業書,識罪篇,和半部滌罪篇……
修士修煉,最重要的乃是術法和功法,術法則是種種修士的攻擊手段,包括五靈術法等諸般鬥法手段。
而功法主用於境界的提升,好的功法能讓修士的修煉進境事半功倍,高階的功法自帶招式,隨著境界而不斷增強。
……無論如何,南顏知道,這比仰月宗統一下發的仰月功好了不知道多少檔。
南顏想到這兒心情頓時飛揚起來,剛想奔去告訴嵇煬,忽然發覺自己不能把七佛造業書這五個字說出口,甚至連口訣也是剛一想透露就自動啞巴了。
困惑了片刻,想到那玉符既然如此嚴密,應當是自帶不能外傳的禁製。
看來是隻能自己練了。
南顏坐回到榻上,細細查看這部功法,喜憂參半。唯一讓她顧慮的是,這部功法雖然是佛門功法,卻怎麼看怎麼和魔道功法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好在她是煉氣期,可以嘗試先練一層,如果實在發現苗頭不對,及時散功改修也不會傷到根基。
她把心一定,按照七佛造業書第一篇的“識罪篇”大綱,默讀數遍,本來在她的年紀,讀這些晦澀的口訣應是相當困難,不過幸好嵇煬逼著她讀了很多書,觸類旁通,很快便通讀了功法大綱。
七佛造業書,練得識罪篇,可使真元有如佛言加持,對妖邪鬼氛極其敏感,靈力出手時對一切魔道功法有鎮壓效力。
一般修士的靈力不催動時,與靈石一樣呈青碧色,經過此功法錘煉後,本來十成的靈力被壓縮為七成,催動間,一層稀薄的佛言在靈元周圍流轉。
正常的修士經不起這種消耗,就算練成了,靈力雖然精粹許多,但與人鬥法若拖得久了也會不夠用。
但嵇煬曾評價南顏天生靈氣龐大,卻是最適合這種可以放肆錘煉靈氣的功法。
氣行周天數度,直至日上三竿,南顏才收斂功法,靈氣回斂時,氣海深處一聲輕響,一股濁氣從七竅溢出,但隨即古怪的事情發生了,周身泛著金光的靈氣驟然竄出,洶洶地把濁氣捉住絞殺殆儘,直到空氣中半分濁氣不留,才徐徐收歸體內。
南顏睜開眼時,眼底隱現光,如菩薩寶相,隨即神思回歸,不免震驚。
“這功法……殺性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