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年少的彆離(1 / 2)

南顏神識中仿若有無數梵文字符如驚雀般亂飛亂撞,非要硬生生刻在腦中不可,耳邊也同樣嗡鳴不已,隱約隻能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在旁邊說話。

直到提著她的蝶綰口含惡聲道:“年紀輕輕,倒是夠狠,修士少根指頭無傷元氣,你以為能打動誰?”

誰少了根指頭?

南顏朦朧中睜開眼,昏蒙的視線中,隻見得旁側屍傀似乎正在大快朵頤些什麼,而目光一轉,卻見嵇煬那隻曾教她一筆一劃寫字的手,已有了缺。

“……少蒼?”她虛弱地微微張口。

一側,嵇煬將流血的那隻手負在身後,神情自若,道:“我不想打動誰,隻不過你既有心魔誓,隻要此人一死,你應不願違誓與我衝突。”

被偃甲蛇的利刃刺得皮肉微微出血的詹賢嘶聲道:“師叔救我!”

蝶綰看了看那禁錮住詹賢的偃甲蛇,忽然神色微變,道:“這偃甲乃道合天工之法所新製,偃甲一道門規極嚴,你斷不是凡洲修士……不對!”

天下諸道各有秘術,但有一個地方,卻可儘攬這些,那就是子洲。

蝶綰越想這少年之前表現種種,越是心驚,此時忽然想到什麼,從乾坤囊中拿出一片刻有陰陽劍的玉符,虛虛一點,玉符上光影放大,一個巨大的“緝”字下,一個蒙著眼睛,神色驚慌的少年人虛影浮現,雖神情氣態全然不同,卻分明就是嵇煬的臉。

蝶綰頭皮瞬間發麻,一時間話都說不全,麵色蒼白如紙:“你……你是子洲帝君駕崩一案的通緝犯?!倒黴!怎麼和你這種人扯上關係!”

她雖是神棺宗之人,但神棺宗在巳洲不過是三魔宗之一,絕無可能和子洲巨擘相較,如果子洲來人向巳洲要人,她一個區區築基修士必會被宗門毫不猶豫獻出。

子洲雖素來自詡正道,對魔修卻是素來以魔製魔。

一想到抽魂煉魄之苦,蝶綰神色數變,道:“小雲車就在附近,我不願與你扯上關係,,我下過心魔誓,絕不會傷這丫頭,你放開我師侄我就放開這丫頭,而且即刻離開,你看如何?”

嵇煬盯著蝶綰道:“可以。”

“多謝師叔!多謝師叔!”詹賢感到脖頸上蛇形偃甲一鬆,身形立刻朝蝶綰掠去,不料靠近五尺之時,蝶綰倏然眼中一狠,魔蝶全數撲進詹賢體內,並一掌拍得詹賢飛向嵇煬。

瞬間,轟然一聲巨響,詹賢軀體爆炸,無數毒液飛濺,築基之下,觸之即死。

嵇煬早有準備,在詹賢被打來時,便身形一閃躲在一側的禿岩之後,那禿岩沾上毒液,瞬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旁邊的殷琊躲之不及,但爆炸瞬間,身前浮出一把白傘,倉促之下,白傘雖也被腐蝕出幾個碩大窟窿,卻也躲過一劫。

蝶綰連連後退,竟全然不顧她先前所發下的心魔誓,高聲喝道:“屍傀,快上!現在就殺了他和那頭狐狸,殺完就毀屍滅跡!彆讓任何人發現我們接觸過!”

屍傀一聲嘶吼,周身毒液滴答,合身撲上,築基期能為儘展,一時間絕跡崖上法光閃爍。

殷琊眼中煩躁,但心頭謹慎,他適才與蝶綰一交手,周身靈氣已不足撐持築基期幻術消耗,再服用回靈果隻怕會傷及經脈。

而就在二人處於下風時,嵇煬肩上被屍傀劃破,仍是絲毫不覺痛,輕飄飄後退三步,微微一歎道:“殷兄可有劍器?”

“十八般兵器我有的是,你有辦法把這臭僵屍做掉?”

“允我三息即可。”

“我憑什麼信你?”殷琊一連引爆了之前放出的三光扇和伏魔鏡兩樣靈寶,逼得那屍傀退了三步,同時自身的靈力漸漸收斂,回到煉氣境界,嘖了一聲,拋了件上品法劍給嵇煬,“遭不住了,有什麼底牌就快點吧。”

嵇煬左手接劍,甩了兩下,雙目輕闔,周身風沙倏凝,仿若沉入一片靜寂奇境。

“都中了屍毒了,還弄什麼玄虛?!”蝶綰話雖這麼說,但心頭卻是莫名越來越慌,心頭發狠,再次凝起數百魔蝶,蝶翅化刃,每一隻都有一擊擊殺煉氣的能為,翅膀卷起道道魔氛,正欲刮向嵇煬,提著南顏的那隻手卻是忽然一陣劇烈灼痛,一低頭,駭然見南顏周身一層血芒吞吐閃爍,一道道佛言結為鎖鏈,沿著她的手臂延伸而上,所過之處,她體內靈力竟飛速被鎖鏈抽去。

“我乃築基修士!豈能折於區區煉氣手中!”

蝶綰右手浮現一片蝶翅虛影,鋒利如刀,劈手斬向南顏,卻聞琮琤一聲,梵文鎖鏈雖斷,但斷裂的一截卻直接突破蝶綰的護身魔罩鑽入她體內。

蝶綰瞬間尖叫起來,豔麗的皮囊下,似有梵唱低喃,百年所修魔氣,為之所亂。

“該死!你去死!”蝶綰發狂,直接把南顏丟向絕跡崖懸崖下,而在千鈞一發間,卻聽持劍者輕喃,提劍向蝶綰一指,輕聲慢語。

“周天行吟。”

蝶綰放大的驚恐雙目中,隻見一道十尺見方的道盤驀然騰空,隨後隱有古人狂歌行吟,揮灑間,劍氣儘蕩世間邪。

無數青色劍光自道盤中飛出,轉眼間將蝶綰刺透,其中一道劍光正好穿透蝶綰的喉嚨,她眼中的不可置信被怨毒取代,指著嵇煬和南顏似乎無聲念了些什麼,便倒落在地。

“死了?”殷琊對付那屍傀已近力竭,忽見蝶綰死了,心頭微鬆,正想著這屍傀失去主人,差不多也該消停的時候,屍傀猝然揚天怒吼,一身腐毒皮肉變成血紅色。

“喂,這屍傀發狂了!你還能跑嗎?這女人已死,遛他三十息就行了。”

嵇煬堪堪從崖邊抱住南顏,回頭一看,那屍傀發瘋般向自己跑來,他本該走脫,卻忽然看見石林方向浮起十餘灰色的鬼影。

是陰祝。

“完了,天要亮了,是陰祝歸巢!”

穢穀之內,陰祝每隔一段時間會往穢穀核心聚攏恢複散離的陰氣,時間不定,但

殷琊有點急,一邊從詹賢和蝶綰的屍身上奪來銀鮫紗丟過去,一邊喊道,“你們快隱蔽呀!”

隱蔽是隱蔽不了的,縱然可以用銀鮫珠躲過陰祝,這發狂的屍傀絕不會放過他們。

“殷兄,可否在崖上等我們六個時辰?六個時辰若無人上來,殷兄可自行離去。”

屍傀並沒有把氣息鎖定在殷琊身上,他自可憑借多片銀鮫紗撐持躲過陰祝歸巢。

“可以是可以,問題是你要乾什麼?”

屍傀已爬近十步內,嵇煬低頭在仍昏沉不醒的南顏耳邊輕聲問道。

“阿顏,怕不怕?”

南顏沒有回答,隻有眼睫微微動了動。

隨後她就感覺有人抱著她向後倒去,隨後耳邊隻餘下呼呼的風聲,和越發越發刺骨的腥冷寒風。

……

南顏做了個長夢,夢見南嬈牽著她的手,走在日落時的小巷。她手裡抱著一本學堂先生畫滿了紅叉的作業,哭得抽抽搭搭,而南嬈卻一直在笑,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摸了摸她的腦袋,讓她在這兒等著,給她買她最喜歡的白糖糕。

南顏站在巷口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南嬈還是沒有回來,隻有穿過小巷的風冷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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