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帝子!”
眾龍都修士麵麵相覷,無奈隻得跟了上去。
……
卯洲在十二洲中領土最小,前後不過七八百裡,南顏三人來了半日,沿途見的最多的,竟都是些安寧度日的凡人。
“阿顏可要去愁山梵海一叩佛修聖地?”
“按道理說應該是要去的,可……”南顏回頭看著殷琊白著一張臉的模樣,道,“二哥,你要實在難受,變回本體吧。”
“你想得美。”
殷琊的確難受,卯洲是修界佛土,寸寸有梵音,而佛道克製妖魔,他在南顏身邊是待慣了,但對卯洲卻是消受不得,隻覺得踏上這片土地,腦子裡便仿佛有個老和尚在沒完沒了地敲木魚念經。
南顏想殷琊當真是個精致嬌氣的狐,坐船暈船,入夜暈鬼,到了佛修的地盤上,走個路還暈,唯恐他一命嗚狐,糾結了許久,道:“築基期的修為怕是抵不住卯洲的梵聖地氣,你索性找個地方衝擊結丹,結丹之後靈氣穩固,自不必怕地氣浸染。”
結丹比築基要複雜些,煉氣時靈氣如霧,築基時霧化為水,結丹後水凝為丹,結丹之後,修士才算真正踏入修道第二步。
殷琊此次結丹,少不得要耽誤三五日。
“你們不用管我,吃苦和尚不是想你去愁山梵海嗎?”
“愁山梵海距此地足有五百裡,來去耗時,就在這附近盤桓就好,少蒼呢?”
“我倒是有個想去之處。”嵇煬看了看周圍山川景色,道,“當世有兩大名琴,其一由南頤所有,名曰‘聽狂’;而另一把原先由道生天持有,名曰‘病酒’。南頤屠城一案後,世上恐怕再不能聽得雙琴絕響,道生天遂將病酒琴轉贈愁山梵海,卯洲的大師們無人可奏響,便把它安置於一處勝地,任人參賞。”
此時,旁邊路過的背著鋤頭的農夫聽見他們的對話,向他們行了個禮,道:“三位仙師,你們說的那地方叫磐音寺,年年倒是有修士前去聆聽聖音,不過門檻可不低。”
“哦?聽說卯洲對修士無禁,這地方例外嗎?”
農夫憨笑道:“仙師從外地來,想必也聽說過,那聖琴是道生天宗主的舊物,每年此時都會自奏大道仙音,這對修士晉升境界極有好處,今年已經有一位未洲的帝子大人在磐音寺聖琴前參悟,說是要獨占半年,還帶了不少人把守,你們若去,可能會碰一鼻子灰。”
嵇煬問道:“磐音寺的看守修為如何?”
“足有結丹吧。”
“那帝子呢?”
“諸洲的帝子今年都已結丹了,個個年少氣盛凶得很,這位未洲的帝子好像十年前就有結丹了,不敢惹哩。”
“多謝提醒。”
南顏把蔫答答的殷琊拖到一側的樹下,對嵇煬道:“你突然要去看這琴,是為了什麼?”
“我在路上想了許久,北海封妖大陣何其重要,我們恐怕不能輕易靠近,你想見你舅舅,貿然前往幾乎不可能。如果能在卯洲取得病酒,於北海外圍奏響靜夜謠,我想,也許能不起衝突將南頤引出來。”
這倒是個妙策,但麻煩的是,磐音寺不可能放任他們把如此重要的聖琴借走。
南顏撚了會兒佛珠,道:“我是真字輩的弟子,應該能進磐音寺,隻是前有磐音寺僧人,後有那未洲的帝子看著,你們覺得我有沒有希望對他們曉之以理?”
殷琊有氣無力道:“卯洲的和尚素來好說話,前幾年辰洲的帝子被殺後,各洲的帝子都有修士嚴密守護,除非你去□□他。可我先說好,未洲的修士可是劍修,劍修你明白吧,那就是不出家的和尚,劍才是老婆的那種。”
南顏道:“反正你都要結丹,在這裡磨時間,我們就去磐音寺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去了北海,我就在封妖大陣外大喊三天舅舅。”
“……”
……
宋逐從未洲千裡迢迢來磐音寺已有十日,每日聆聽寺中琴音洗滌心魂,劍意已鋒銳許多。
作為未洲劍雄的關門弟子,他的修道年齡是諸洲帝子中年歲最大的,如果在即來的山海禁決中,他不能一舉奪得帝君位,便要從帝子的位置上退位。
宋逐聆聽著香案上聖琴琴音,看著橫陳在眼前的劍,愛惜地擦拭著,擦至劍尾時,銀亮的劍麵倏然倒映出他身後門外,磐音寺的方丈正接待著一個白衣的佛女。
劍麵映出佛女的麵容,這一望去,宋逐就有些移不開眼。
佛女正在同方丈說話,神態謙卑寧靜,抬眸時雙瞳水墨盈盈,眉目分明灼灼如熾月桃花,卻偏生壓在一襲清聖佛裟裡。
禁欲而華美。
宋逐不禁想起當年,他師尊未洲劍雄孟霄樓,半輩子清清白白一心向道,卻不知道為什麼非要拉著一個女人私奔……那個女人後來還把他哄騙回了未洲。
他雖尊敬師尊,卻也一直對師尊私奔的舊事頗有微詞,直到今日……
隻見那佛女同方丈說完話,接了方丈贈與的一卷佛經,隨後向他所在的這間佛堂走來。
“貧尼真圓,自外洲雲遊而來,不知帝子可允貧尼一叩聖琴?”
宋逐握著劍的手開始抖。
……臥槽她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