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剛一出現,隻聽一聲佛珠輕響,魔修就見南顏追來,手中長長的佛珠一甩,直接套住他的脖子,隨後一扯,他整個人就像是流星錘一樣被甩回岸邊一連撞斷七八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
穆戰霆本以為這邊動靜就夠大了,一回頭發現岸邊動靜還大,直接掃平一片沙地,不由分神問趕來襄助的殷琊道——
“真是殘暴……阿顏這些年修的真的是佛嗎?”
殷琊看了一眼那魔修被南顏吊打的慘狀,道:“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了,好像是從穢穀裡出來就對魔修深惡痛絕。”
“為什麼?”
“還不是那些神棺宗的魔修,弄得你失蹤了,嵇煬又被逼得跳了陰祝巢,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想的是向魔修報仇。之前出手就要碎屍,你們回來了之後這已經算是好的了。”
說話間,空中尚存的魔修接連發出慘叫,餘下者見勢難敵,想分頭逃跑,卻一個個撞進殷琊的幻術中,數息內被解決掉。
“阿顏,魔修留一口氣。”
隨後,南顏提著那被打得四肢俱斷、奄奄一息的魔修徐徐走來,丟在嵇煬腳邊,後者抬手虛虛按在那魔修天靈處,雙目輕闔。
南顏道:“你這是?”
嵇煬不言,片刻後,掌下的魔修一陣抽搐,大叫一聲徹底昏死過去。
“搜魂?”南顏語調稍稍凝滯,似有不認同。
搜魂會毀壞修士的三魂六魄,據說這樣死去的修士縱然轉世,下輩子也會魂魄有損成為癡呆兒。
搜魂之法修士多少都會,但除非極端情況下,並不會動用,佛修則是嚴禁對任何人搜魂。
嵇煬並沒有反駁,道:“是搜魂,阿顏想看看他記憶中都做了什麼好事嗎?”
魔修能做什麼好事,聽他剛剛要擄她做爐鼎的話,想來過往造孽不少。
南顏道:“魔修便罷了,如非窮凶極惡者,我不願見你用這等手段,我們走吧。”
四人抓緊時間踏入釋令陣門,進入一片迷霧中,落地時,竟發現腳下的是地麵。
四周籠罩在一片看不到邊的灰色迷霧中,神識同樣受到阻隔,隻能探查到十丈方圓。
殷琊再臨故地,心情有些激蕩,被南顏足足套了三層佛言枷鎖,才將陣法壓製之力削弱不少,道:“封妖大陣與穢穀大致相同,海麵上的封印呈環狀,越向內環,被罰來戍守大陣的修士越厲害,海麵之上隻有修士,妖族都被鎮封在海下。”
“那海下是何種情況?”
“海下則是一層一層的,越往深海,封印的妖族越是厲害,所有的王脈妖族都被鎮封在深海第九重。”殷琊說著,割開手腕,往每人手上滴了一滴妖血,“化神期的修士都會被鎮封在海上核心島嶼,負責殺除妄圖衝出海麵的高階妖族。另外封妖大陣內的海水是重水,一旦跌入,除非及時找到島嶼爬上去,否則極難浮起。你們若跌入進去,多半會遇上徘徊在海麵下的妖族,屆時你們便憑妖血自稱天狐族,便不會有妖族會為難。”
南顏走到腳下這片島嶼的海邊,伸出一根手指接觸海水,瞬間感到一絲極冷的寒意順著指尖傳來,甚至感到這片海水在把自己往下扯。
“二哥,這海水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弱水?掉進去浮不起來的那種?”
殷琊強調道:“我警告你彆搞事情,尤其是掉到海下的天工千鎖陣,千萬彆試圖掙紮或開鎖,等著我抓頭妖魚把你替出來。”
“那又是什麼。”
嵇煬道:“道生天是把諸門道統各取其長煉為重合大陣,天公千鎖陣是偃甲一道的道統,據說被困住的修士會被瞬間切斷靈力,如同凡人一樣掛在鎖陣上耗儘體力而亡。妖類還好,人族掉下去倒是痛快,直接會被淹死。”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南顏了,她立時從乾坤囊裡拿出數顆避水珠發出去:“修道十年苦,一朝被淹死,那多丟人。”
眾人準備停當,便朝內環的島嶼飛去,途中除浪花翻湧外,俱是一片死寂,偶爾有出現的小型島礁,還能看到周圍漂浮著一些不知名的破碎骸骨。
深入七八十裡後,嵇煬忽然道:“你們看。”
南顏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見右前方迷霧中出現一個二十餘丈見方的小島,島上釘著一個巨大的銅柱,銅柱上鎖鏈蜿蜒而下,捆著一具修士的骨骸,那骨骸保持在奮力朝海水那頭爬去的姿態,顯然死前仍向往自由。
縱然這修士一具皮肉枯朽,南顏仍能感覺到這骨骸殘留的壓迫感。
“這怕是一尊元嬰期的元君,熬不過,死在這兒了。”
南顏不禁擔心起她那個素未謀麵的舅舅來,見她神色有所憂慮,旁邊嵇煬低聲安慰道:“銅柱上所錄,這元嬰修士在此地被關押了四百年,乃是壽儘而亡。你舅舅是化神修士,壽元足有千年,被罰鎮守於此僅二十年,應是無恙。”
此時,穆戰霆盯著那銅柱,道:“阿顏,你想不想直接把你舅舅放出來?”
南顏略一沉吟,道:“舅舅當年屠城之舉,我不敢為亡者”
嵇煬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去攔截巳洲那一行人的釋令,用他們的釋令解開南頤的鎮封?”
南顏震驚道:“這樣也行嗎?!”
嵇煬道:“可以,因為就算南頤出來了,要重新判罰化神修士入封妖大陣,極必須要讓帝君再次下旨。彆忘了,上一任帝君……辭世多年,如今諸洲帝子爭奪帝位。在新的帝君選出來之前,除非道生天玄宰親自出手,否則無人能將化神修士重新打入此地。”
南顏想了想,道:“事到如今,當年之事個中雖有內情,可舅舅當年屠城之舉畢竟不可輕赦,我縱然私心裡想直接把舅舅放出去,也並不敢擅自代亡者原諒什麼。”
可話又說回來了,要拿下一個化神修士何其難也,南頤願忍者失愛之痛為屠城之過束手就擒,也說明他也是敢於擔當之人。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南頤有罪,不代表他就必須要在這裡贖罪,而放主謀逍遙自在。不如到時奪了釋令,你可與他一談。”
“好。”
穆戰霆磨著牙道:“我是不懂你們糾結些什麼,人心哪個不是歪著長的,胳膊肘不拐自己家的難道拐彆人?巳洲那傻逼想放出他們天邪道的副宗主,想來為這釋令付出了不少心血,既然撞上了,懟不了道生天,還懟不了他們嗎?這一票得乾了。”
辰巳相爭多年,尤其是化神修士之爭,足可改變局麵。而道生天發下釋令的事既然不聲張,就說明此事多半是暗中達成的,就算他們截了這道釋令,道生天就算有意見,也隻能吃個啞巴虧。
“那可有辦法尋到厲遲他們的蹤跡?”
“化神修士都被禁錮在最內環,朝內環走,總會遇見的。”
……
就在他們進入封妖大陣一個時辰後,一隊魔修姍姍來遲,一駕由築基修士當牛做馬拉著的車上,巳洲帝子厲遲的胞妹厲綿從車中探出頭一看,立時氣得麵色鐵青。
“這……這是怎麼回事!給我調集所有在寅洲逗留的巳洲元嬰修士包圍此地,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壞我天邪道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