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顏憂慮道:“大哥行嗎?看他模樣不像個靠譜的。”
“他天資很高,隻是平日裡過於放浪,若當真逼著他做點什麼,他會做得比任何人都更好。何況他有大日火精傍身,丹火幾乎可無限重生,若不修丹器二道,未免可惜了。”嵇煬說完,手中定顏丹的藥坯已成,投入丹爐前,忽然有些期待地問道,“我可以再加四兩脂玉花嗎?”
南顏:“脂玉花是什麼?”
嵇煬:“服一兩可長十斤肉的——”
南顏:“你敢。”
或許是南顏的表情太過凶殘,嵇煬隻得將藥坯直接放進丹爐裡,語氣不無遺憾道:“我後來想想,你小時候那般圓潤可愛的模樣,應是你母親特地給你找了脂玉花所致,直到你築基後,身體升階,自然而然易經伐髓,是以回到原貌。”
南顏回憶了一下,她有記憶以來就很胖,但奇怪的是,不管吃多吃少都是一樣重,道:“我娘莫不是怕我這張臉招仇家?讓我變得像條豬兒蟲似的,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屈指一點,地上地火躥升,丹爐中頓時紅光綻出,昭示那定顏丹正在煉製之中。
嵇煬又道:“倒也不一定是指外表,長期服食脂玉花還會隱藏一個人的靈根,一個人的靈根若非特殊情況,應該會隨父母中的一方。若我所料不差,你的靈根應該是隨你生父的。”
南顏頓時心神震動,道:“可我自行查看,隻覺得是尋常的五靈根,但修煉速度並不下於大哥那種天靈根。”
嵇煬起身靠近,半跪在她麵前,漆黑若子夜的瞳仁裡映出她有些犯愁的麵容,道:“脂玉花的藥性我清楚,不知你……願不願意讓我碰?”
……
與此同時,瓏枳閣鬥丹的消息傳入龍都最中央的龍庭大殿。
此時華燈初上,外洲來的貴客紛紛列席,聽到丹王鬥丹,不免拿來做席上談資。
“……丹道之爭便是我們這些一洲之主都插不上手,不論誰贏,最後還不都得供著?此丹成丹少說需要一日,待明日正好去看個熱鬨。”
“聽說辰洲的帝子也參與了?”
“本座帶來的門生說這位帝子第一次煉丹,都炸了三回爐了,最後一次出來的時候頭破血流的。”
“哈~就這說炸就炸的脾氣,和龍主倒是有幾分相似。”
下一刻,大殿門外踏入一人,步伐間十分暴躁,渾然不似個東道主。笑話龍主的人很快就閉了嘴,他們雖同為一洲之主,可誰也不敢當麵和這位素來脾性暴躁的龍主頂上。
敖廣寒目不斜視地踏上禦階,目光掃過殿內群像,一揮手,龍庭正殿的大門關閉,氣氛陡然肅殺。
“請諸位的來意,諸位也該知曉,寅洲之主枉死於凡洲,遺體被竊,吾海外部洲顏麵不存。此事不水落石出絕不乾休,在座之人,多少都在二十年前那樁吾辰洲玲瓏京血案時說過話,今天,自會一一盤問。”
下座的足有九名來自其他部洲的化神修士,聞言麵露慍怒:“龍主慎言,我等的顏麵就不是顏麵?”
敖廣寒冷笑一聲,道:“還沒有到你,既說了一一盤問,今日合該先從……子洲開始!”
子洲?!
子洲是誰的地盤,盤踞著什麼人物,誰都心知肚明。
一時間,所有化神修士心神震怖,都覺得敖廣寒瘋了……畢竟那可是號稱吾道生天的所在。
但隨後殿頂上驀然浮現一陣光幕,光幕浮動間,一座煙雲嫋嫋的仙山隱約浮現,這座仙山由鐵索相連,浮在半空,頂上夜空處有一條羽紗般的星河徐徐流轉,唯美如畫。
片刻後,仙山之前一處虛空裂開,一個滿身煞厲的身影浮現在仙山之前,右手一振,一口充斥著禁忌之力的青銅劍握在手中,隨後高高舉起。
“應則唯,出來一見!”
這裡是道生天,是修者探尋大道最高的聖地,在那劍修出現瞬間,天空的雲層中浮現一個老者的模糊麵孔。
“老夫道生天執法長老朱隨,劍雄何故叩宗!若有誤會,請解劍一談!”
孟霄樓冷冷道:“我隻問應則唯一個問題,讓他出來!”
“道生天之前,無人可肆意進逼!劍雄既不持禮,休怪老夫出手!”那老者麵孔滿是怒色,隨後麵孔化作一隻大掌朝孟霄樓一抓而來。
後者不閃不避,甚至連手中的青銅劍也未曾出鞘,眸光一寒,便一揮而下。
瞬間,一口頂天立地的青銅巨劍虛影化現在夜空中,斬雲破霄,瞬間將那老者的大掌劈作兩半後,劍勢不退,隨後隻聞轟然一聲巨像,巨劍直接斬在道生天主宗的懸空山上!
“你的劍意已修過第二衰?!”老者聲音怒吼,那巨劍斬在懸空山護法結界外,使得結界靈光爆閃,六座懸空山,足有三座難承此劍浩力,登時下沉三丈!
“我隻想見應則唯,讓他出來說話!”孟霄樓凜聲一喝,右手一拂,半空倏然化現萬千劍影,如潑天大雨般落下。
“你竟敢如此!”
老者咆哮間,倏然劍影放慢,一個優雅淡漠的聲音出現。
“退下吧。”
隨著這聲音出現,天地倏然一靜,劍影崩解消散,剛剛下沉三丈的三座懸空山又升回至原位。隨後,道生天最高、也是最小的那座懸空山徐徐飛近,近得孟霄樓都能聽得到這座山上雨聲泠泠,輕敲細打地落在一個從竹林中走出之人的紙傘上。
這人一身麻衣,步態悠然,待走出竹林時,他將油紙傘靠在肩上,隨意轉了轉抖去傘麵上的雨水,傘沿下露出的半張臉無聲笑了笑。
“孟兄,佳節時分,何事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