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洲天鞘鬼淵,下泉川!本座前往掠下!”
“山海禁決之酆泉川,老夫負責!”
“封妖大陣的寒泉川,老夫率領門人討伐之!”
一道道聲音代表這個修界最神秘最強悍的力量,每一個都不下於一洲之主。但就是這樣強大的存在,卻同時收聲,靜待著什麼。
許久之後,有一個優雅而淡漠的聲音道——
“稍晚些,凡洲穢穀,黃泉川……我親自來。”
……
“……傳聞中啊,那地獄有九重,獄君攝天魔,下轄九座地獄,分彆是衙、黃、寒、陰、幽、苦、下、溟,九座地獄司掌天下所有魂靈的歸處。”
“有一天,這下九獄的獄主不滿獄君的統治,想聯合起來殺掉獄君,從此自己做主。”
“但九座地獄的獄主都厲害得緊,誰都不服誰,其中的黃泉獄主就惱了,提起一口殺神屠魔的十丈大刀挨著個兒地屠其他的地獄,等到全屠完了,那九獄就歸他管了,於是他又拖著那十丈大刀殺上了獄君的宮殿,那獄君正摟著他的王妃……嘿嘿。”
台下聽說書的修士不滿地朝台上砸瓜子殼兒:“老子點的靈茶都涼了兩回了,你倒是說呀,那十丈大刀有沒有把獄君劈成兩截兒呀?”
“不,我就想聽獄君和他的王妃在乾嘛呢?”
說書人笑道:“那就請客官再給兩個靈石的茶水錢,晚輩說得正渴呢……”
道旁的茶館裡正說著荒誕不經的冥府傳說,嵇煬的步子也隻是稍慢了幾步,便一笑置之。
此時天色已晚,龍都的繁華這才顯出它應有的靡麗之態。
今日他這步棋要告一段落了,隻等著那些循著魚餌而來的肥魚上鉤,對方的行動就會陷入到他的步調中。
道生天心心念念想奪取的那處幽泉川……會不會是那位玄宰的折戟之地呢?
他應該是愉快的,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嵇煬信步走上街頭,恰好今夜是個滿月,此刻街上人群熙攘,靈光湛然的燈籠在龍都上方如星子般浮浮沉沉,直到周圍的行人漸漸都變成了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他方才了然到底身邊缺了什麼。
……缺了個,不解風情的女尼。
好似在回應他的期待,在一處燈火喧囂處,一群年輕的、形容俊朗的男人裡,有一個拿著一包靈桂糕的佛女,麵對旁人的殷勤吹捧十分無措,隻能吃得腮幫子鼓囊囊試圖蒙混過去。
“若不是佛友傾力相助,我這條胳膊怕是保不住了,這龍都裡好吃好玩的,隻要佛友想,我都可以給佛友弄來。”
“真圓道友有沒有還俗的意思呀,我修年四十載,既無道侶也無侍妾,能不能考慮考慮?”
“憑著道友和帝子的關係,不然索性就隨我龍獅衛出征吧,我學陣修的,哪兒都不去,就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辰洲的繁華也滋養了不少放達恣意的修士,隻要喜歡就會說出來。
南顏從白天忙到黑夜,基本上把所有重創的修士都驅散過來了,靈力徹底被榨乾,其中龍獅衛的修士總聽穆戰霆喊她妹妹,一時間對她興趣暴漲,有些才恢複好的修士就非要拉她出來夜遊龍都佳節。
其實這種場合對一個尼姑來說簡直是煉獄,南顏不禁開始想念長袖善舞的孟盈,便問道:“我午後忙著沒顧上,不知孟盈道友去了哪裡呢?”
“哦你說她呀,她聽說帝子喜歡詩詞歌賦,不自量力抱了一本詩詞去請教。”
南顏:“然後呢?”
“跟帝子待了足足三個時辰,等到帝子被龍主叫走後,孟道友整個人都形銷骨立了,我們去問的時候,她說,以後彆叫她道友,叫她文盲。”
真是可憐。
旁邊的有位年輕的結丹修士蒙南顏所救,保住一條腿,此刻燈火裡越看她越覺得是觀音菩薩下凡,搓了搓手,購來一盞天燈,羞澀道:“真圓道友,你能不能幫我點燃這盞靈火?”
南顏:“點完我可以回洞府休息了嗎?”
“可以可以,這是最後一項了。”
南顏不明所以,隻想感覺逛完了事,便幫他點燃了燈裡的火。
那修士放飛了之後,看著那盞燈飄搖上了夜空,滿懷深情道:“在我們辰洲,有一個傳說,兩個人若是一起放天燈,就能長長久久……”
南顏盯著那燈,忽然啊了一聲。
那修士一抬頭,隻見一陣陰風刮過,放飛的天燈登時滅了一大片,尤其是他那盞燈,打了個旋兒直接落到一側的水池裡慢慢沉了塘。
隨後,一個涼涼的聲音從他們旁側的琉璃燈架後傳來——
“在我們子洲,也有一個傳說,天燈放上去不到一刻鐘就滅了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