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頭鬼同之前的鬼婦人一般高, 渾身漆黑, 獠牙外露,雙目赤紅如被岩漿充斥, 站在殷琊麵前的牢門外時,一股腥冷的氣息時不時從鼻子裡噴出。
好在殷琊怕的是鬼, 這種似鬼非鬼的妖怪, 還是比那對鬼母女好多了, 一臉防備地看著那牛頭鬼。
“乾、乾嘛?”
牛頭鬼立了一會兒,在左右牢房中略帶好奇的視線下,把自己頭上右邊的一隻碗口粗的牛角擰了下來, 從牢房的空隙裡遞給殷琊。
斜對麵隔著幾個牢房裡有個臉上帶著麵具的元嬰修士冷哼道:“牛角是個簽筒, 剛剛那修士也被這牛頭挑中讓他抽簽,那人反抗不抽, 當場被腰斬,現在離天亮還有不到一個時辰了, 抽了總還有活的機會, 快些決定吧,大家都省事。”
又有人嗤笑道:“生死大事, 換了你,難道能如此瀟灑?”
那麵具修士道:“管他是什麼, 若換我來, 老夫正想和這鬼東西交交手。”
他語中狂意, 竟似有所依仗, 分毫不懼。
南顏看了看四周的牢房, 沒有發現嵇煬的身影,而那些牢房的修士大多驚怒交加,暫時沒有精力注意其他的。
周圍的修士開始催促起殷琊,同時那牛頭人也好似等得不耐煩,獠牙微張。殷琊正想是不是要動用些底牌時,隔壁南顏悄悄出聲道——
“抽矮些的簽。”
殷琊心一橫,想著萬一抽到壞的了就動用秘術,看那牛角簽筒裡應該有一百支簽,心一橫便抽出一支綠頭簽,翻過來一看,上麵寫著個“生”字。
這“生”字簽馬上便化作一道光蓋在殷琊手背上,頓時,他頭頂的天花板向兩邊分開,整個牢房轟隆隆向上挪。
“誒誒誒這怎麼回事?”殷琊的聲音很快消失在上層。
周圍的修士迷茫道:“這是怎麼了?”
麵具修士又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被關起來的共有一百個人,這簽筒中也共有一百簽,其中有活簽也有死簽,他抽走了一根活簽,所以這關便過了,故而被傳到了上一層。”
在場的修士修道多年,也不是傻的,有些不冷靜的頓時高叫起來。
“那等下活簽被抽完了怎麼辦?!牛頭的,你快過來!!!”
但是那牛頭鬼充耳不聞,而是好像發現了剛剛南顏給殷琊傳過音提醒,拍了拍南顏的牢門,頓時一股封印之力徹底把南顏的神識和聲音封在牢門裡,隨後走到了隔壁用斧頭柄鐺鐺地敲起了穆戰霆的牢門。
南顏試了一下,神識和聲音果然傳不出去了,扒在牢門邊緊張地看著穆戰霆那邊的情況。
不一會兒,穆戰霆好似被震醒了,一抬頭看見一個牛頭杵在麵前嚇了一條,迷茫了一會兒,一看自己在牢房裡,登時就有點不爽。
“抽什麼簽,滾滾滾。”
他對麵的魔修登時興奮道:“他死定了。”
那牛頭鬼見他不願,怒吼一聲,揚起右手的長斧,那斧頭竟直接穿過厚重堅固的石欄,掀起音爆之聲,雷霆萬鈞地朝他劈下。
然而穆戰霆倒還真的不怕,察覺這牛頭鬼的實力足有元嬰期大圓滿,當機立斷動用秘術,登時身前浮現一頭龜身龍頭的異獸身影。
“九龍書之霸下盾?!他是敖氏的修……不,他是辰洲帝子!”有人驚呼道。
所有人驚詫間,那牛頭鬼的斧頭已轟然劈下,頓時那霸下背上的殼寸寸崩裂,但這樣的強度也激發了穆戰霆本身攜帶的龍主留招,登時一頭雷龍低吟間從他身上衝出,硬生生把那牛頭心口開了個大洞,逼得牛頭鬼後退數步撞在對麵牢房上。
不過牛頭好似是不死之身一般,把那剛剛死的修士的半截屍體抓來吞進口中後,心口的大洞開始慢慢愈合,撿起地上的斧頭,再次把那牛角簽筒遞給穆戰霆。
穆戰霆發覺牛頭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了,再一細看,發現這扭頭其實並沒有什麼靈智,遲疑著抽了第二支簽,上麵寫著一個“死”字。
南顏又一次緊張起來,不過等到牛頭再次用斧頭劈下來時,穆戰霆仍有餘力,且比上一回更加厲害,單用霸下盾配合十來張防禦符籙便勉強擋了下來。
等到他第三次抽簽時,就抽到了“生”字簽,被傳送到了第二層。
慢慢地便有人酸道:“原來如此,就算是抽到死簽或違抗這扭頭,隻要挨得過他一斧頭,便有第二次機會。”
剛剛那發話的麵具修士道:“沒錯,強者與天競逐,弱者聽天由命。”
南顏見穆戰霆平安上去了,微微鬆了口氣,另外又好似想到什麼,片刻後,對麵那麵具的元嬰修士已經幫她說出來了。
“簽隻有一百個,好在是第一個人沒抽簽就死了,萬一後麵仍有修士抽了好幾次簽才死掉或通過,那麼等到簽抽完了之後呢?”
所有人臉色難看起來,這牛頭是不死之身,誰也沒有那個本事和它耗下去。
很快,牛頭鬼又隨機抽中一個元嬰修士,那修士經過鬼域之前的百鬼巡街洗禮,身上法寶符籙已消耗得七七八八,連一斧都扛不住,當場肉身被劈成兩半,連元嬰都被牛頭鬼手中的大斧吸走了。
可饒是如此,大多數修士也不想輪到最後一個,紛紛各出奇招。
“牛頭道友,你讓我先抽,我這兒有養鬼的鬼糧,全都給你!”
“我這兒有血食!你想吃什麼,五階靈獸夠不夠?”
這種做法好似有一點用,南顏就看到那牛頭鬼被一個在牢門口撒了一地紫色的妖血的修士吸引過去,不過那修士運氣不好,連著了兩次死簽就被砍死了。
而那牛頭鬼好似因為南顏提醒過殷琊一次,刻意躲著她。她聽著動靜,一個時辰後,整座牢房便隻剩下不到十個人。
“我算著,現在還剩下一支簽了。”實力稍弱些的人驚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