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寒試圖拂去她眉角的花瓣,那花瓣卻被一陣無意的風垂落,柔軟地掃過手背時,有一種被親吻的錯覺。
他一度陷入一種極深的自我厭惡中,因為他不知道南嬈的心到底還放在誰的身上,她飲的這壇溯夢,又是為了慢慢回憶誰。
“……你現在又是在想著誰?”他不甘地想著,卻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
烏發下下熾豔霸道的眉眼一瞬間清醒過來,看到他的瞬間,眼尾揚起一個輕誚的弧度,熱得發燙的手抓著他的襟口往身前一扯,微啞道——
“小崽子,你造反呢。”
不管過了多少年,她還是一口一個小崽子的叫,毫不顧忌他如今已經是辰洲新的主人。敖廣寒聽到這個稱呼,一貫是要同她又打又罵地做過一場的,現下卻十分難堪。
未等到羞惱爬上麵頰,南嬈卻輕笑一聲,翻身把他壓下來低頭如他先前所想地吻了上去。
——老賊你不要臉、你……
他罵了那麼多年的不要臉,直到如今,才知道往後他終究是罵不出口了。
她的沒有那麼多傳聞中的花俏,隻是專注得讓人覺得她在深愛著對方……而就像每個夢終有蘇醒的時分,等到那股熱情的溫度抽離後,她又恢複那副隨性的姿態。
“我給你留麵子了,不謝。”她輕飄飄扔下這句話,剛一起身,又被敖廣寒拉住。
“南嬈。”敖廣寒看著上方的亂花,“我們不折騰了吧,我娶你。”
南嬈沒骨頭似的枕在膝蓋上,側眼笑看他:“有句話說,年紀輕輕的就找道侶,不想破碎虛空了?”
有個說法是——對於一心大道的修士而言,道侶就是牽絆,有情的道侶更是飛升大道的阻礙。
“說的好像誰能飛升似的,過好這一輩子就已經不容易了。”
“應則唯應該能吧,所以他才不要我。”
“彆扯彆人了,你答不答應?”
南嬈止住了笑,起身道:“我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給我點時間讓我解開……如果我想不起來,那我們就這樣過吧。”
“你夢到誰了嗎?”
“我……好像和彆人的記憶不太一樣,彆人記得的東西,我卻忘了。”
“彆是當年巳洲那次重生,你腦袋被打壞了吧。”
“要真是,你怕是得在聘禮裡多添筆藥錢了……”
……
“……龍主、龍主?”
窗外的驚雷劃破夜空,敖廣寒從堆滿文牒的桌案上醒來,他手裡還握著當年千挑萬選的那支血凰釵。他揉了揉額角,中夜的殘夢漸漸褪去後,方抬頭看向下首肅立的龍都長老。
“何事?”
“帝子帶回一個叛徒,疑似子洲那邊安插過來的釘子。”
各洲都有互相安插的釘子,敖廣寒見慣了,索然道:“從哪兒抓的?”
“在藏玄穀……”見敖廣寒眉頭一皺,龍都的長老道,“帝子也是急於收回我辰洲應得的那條靈脈,才半夜帶著人去查探巳洲為何拖延多日的緣故。據說剛好撞到極樂殿裡在招待那個龍宣衛的叛徒。”
敖廣寒不悅地嘖了一聲,道:“年輕人倒是好精神,半夜不調息休息去敵營散步……嗯?龍宣衛,那就是元嬰修士了?他就沒缺胳膊斷腿什麼的?”
“沒有沒有,我們的人去接應時,遠遠看見那極樂殿鬼氣衝天的,還恰好遇上了去年龍主接回來的那個……姓南的小姑娘。”
南嬈的女兒……
敖廣寒還記得那個小姑娘,她的確是同南嬈有著極其相似的容貌,但她卻有著南嬈所沒有的內斂沉靜,好似天生就適合去修佛一般。
“怎麼說?”
“當時先跑出來的是巳洲那些修士,隨後便是一堆堆數不清的厲鬼,帝子讓那小姑娘擋在前麵,好不容易殺出來……”
“等等。”
“龍主想問什麼?”
“他讓那丫頭擋在他前麵?”
“帝子他確實是有些怕鬼,不過……”
龍都的長老說到這,便聽到哢一聲,抬頭看見敖廣寒手裡的茶盞被他握出條條裂縫。
“你的意思是,他一個男人因為怕鬼……要小姑娘保護著才脫身的?”
“……龍主,其實帝子他除了麵對厲鬼什麼的,平時也是很勇猛的。”
“彆說了,拿本座的鋼鞭來,順便讓人備點靈食,小孩子會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