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遲冷笑一聲,取出一朵散發著粉色光霧的奇花,他先是深嗅了一口,隨後便把這朵花放在南顏眉間。
“這奇物放眼天底下,也罕有幾株,可奪人心神,使人終生為一人所執迷……此女精修佛道,本就沾不得情障,這纏情花一旦沾身,此後她的修為隻能止步結丹。”
果然那朵纏情花很快化作一枚小小的花印烙在南顏眉心,她徐徐睜開眼,坐起身來。
“你想讓我做什麼?”她眼神茫然地問道。
厲遲大喜:“你先把這勞什子嫁衣脫了!”
南顏點了點頭,手剛搭上衣帶,又停下來道:“你頸上那項鏈……我害怕。”
厲遲剛一皺眉,外麵的厲綿道:“哥哥,你帶著父侯的神識寄體如何辦事?她可是佛修,敏感得很呢。”
厲遲焦躁地把項鏈一扯扔出去:“綿兒,給我望風,我受那家夥這麼多氣,總要拿點報酬,今天我要定這女人了。”
南顏好似終於滿意了,右手放進懷裡,抬頭道:“你轉過去,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厲遲:“哦?是什麼?”
南顏忽然笑了一下,隨後眼裡的茫然徹底褪去,抽出佛珠,直接就是毫不留情地一招直點厲遲後頸。
“給我六根清淨!!!”
這一招幾乎是南顏結丹期最狠的,當即砰砰數聲響,厲遲身上的防護層層崩碎,無匹佛力宛如金錐般直接釘進他後頸的大椎裡。
“綿兒,殺了她!”厲遲神色猙獰地暴退數步,剛要命令厲綿動手,轉身卻見一道大鐮迎麵落下,鐮刃上映出厲綿充滿報複欲的大笑。
“好哥哥,巳洲就讓妹妹收下吧!”
南顏走出樹洞時,已是一地血綻,她神色淡淡地看著厲綿一步步吸走厲遲所有的血肉和金丹,一身的邪道氣息隱隱有結丹的征兆,無喜無悲道:“雖與我無關,可作為出家人,仍是想問——你們當真到了彼此蠶食方能求存的地步嗎?”
厲綿好似饗足了一般,取出一隻香袋,十分小心地把地上殘餘的骨骸一一撿起,臉上笑得扭曲:“哥哥可是很疼我的,從小,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那時候我多病,不喜歡喂藥的侍女,哥哥就讓人把侍女的手指一根根切給我玩兒……”
南顏輕輕扯了扯嘴角,手裡的佛珠徐徐轉動道:“你也並非無辜,怎知道厲遲死後,我不會殺你呢?”
“你不會,這修界的規矩和凡洲一樣,隻要是有名有姓有來曆的人,總有弱點。”吸飽了精血的厲綿,麵容重新變得豔若桃李,她將放了骨骸的香袋輕輕紮好係在腰間,撫摸著自己光滑如初的麵頰,道,“而你們這些正道修士最討人喜歡的一點,就是隻要我這樣的人還有用,你們總會有理由寬赦我。”
南顏:“願聞其詳。”
厲綿冷笑一聲道:“當時在幽泉川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身上有佛骨禪心,這心一旦被觸動,就會散發一股特殊的佛氣。等我們出去之後,道生天的人不會放過你,諸洲的大能你雖可以投靠,但你也不能保證各洲沒有道生天的細作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凡洲。”
南顏道:“所以你想拿什麼買命?”
“通往凡洲的鯨舟,可不是辰洲壟斷,沒人想得到,你竟會搭乘邪道的鯨舟離開上洲吧。”
……
五日後,嵇煬拂退一頭前來稟告十業山空間裂縫進一步擴大雲雲的惡鬼,返身回到南顏所在的那片樹海裡。
他本隻想遠遠看上一眼,沒想到很快便看到一股靈氣暴升,樹海中央,一座金色的千手觀音菩薩像光影凝實,神態莊嚴,手上持有的法器越來越多,尤其是其中的蓮花、金剛杵、拂塵,仿佛受諸佛青睞一般,周圍的鬼氣見之望風而退。
很快,這裡的鬼物就隻剩下他一個。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的。
隨著周圍空間的擠壓傳來,嵇煬知道這片山海之間即將把南顏強製傳送走,便提步走去,撥開一叢枯朽的樹枝,一眼便看見南顏一身紅衣盤坐在一塊青石上,他尚未來得及出聲,便見腳邊滾來一個圓嘟嘟、胖乎乎的元嬰。
“……”
這元嬰隻有巴掌大的一小團,胖得眉不見眼的,脖子上纏著一條長長的佛珠,一臉委屈地蹭著他的衣角。
嵇煬半跪下來,他是半鬼之身,倒不至於讓元嬰直接穿體而過,待伸手讓那小小的元嬰爬上掌心,溫暖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回想起過去。
“和小時候倒是一模一樣的……”
南顏的元嬰張了張嘴,但好似是因為剛凝形,靈氣未通還說不了話,不知道在焦急什麼,隻能可憐巴巴地看著嵇煬。
嵇煬用雙手虛虛攏著她,坐到南顏身邊,道:“可惜你這些年清減了,如今看來倒是你的元嬰可愛些。你既已結嬰,這山海之間便已容不下,我就陪你回道生天……嗯?你額心這是什麼花?”
南顏的元嬰瞬間暴躁起來,瘋狂地滾動身子想阻止他,卻不想嵇煬已經點上南顏本體額心的花印,刹那間花印如微光迅速滲入嵇煬體內。
花印離開南顏的同時,元嬰迅速歸體,猛然一睜眼,連忙對嵇煬道:“這是那什麼勞什子纏情花,誰碰誰心誌失常,你若感覺到什麼快逼出來!”
嵇煬的眼仁外隱隱出現了一圈霧粉的光暈,在周圍的空間傳送之力漸漸濃鬱後,看著她的眼眸中多了一點點熾熱之態。
“在下有個問題,請菩薩解惑。”
“你說。”
“在下出去後,要應付幾個嶽家,才能讓菩薩做在下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