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天從不需要廢物。
濃重的黑影從天而降,巨大的龍爪向鬼淵中的吞冥獸抓去。
逼命的危機壓下,元和道人尖叫道:“敖廣寒!不,龍主,你知道玄宰有多看重下泉川,你若是毀我吞冥獸,下一個就輪到你辰洲!”
“是嗎?”巨龍長尾一擺,刹那間百裡無雲,從天穹徐徐飛下,巨大身軀將整個下泉鬼淵圍得水泄不通。
元和道人一急,令吞冥獸十字巨口一張,濃烈如岩漿般的鬼潮直接撲向搖搖欲墜的天鞘峰。
“堂堂一洲之主屈尊對付我一人,但我就算失了吞冥獸,也要拉你未洲陪葬!鬼潮,聽吾號令!吞滅天鞘峰!”
天鞘峰上尚有黎民避難,這吞冥獸來勢洶洶,能吞吐鬼潮,那鬼物太多,刹那間淹沒了巨龍半數身軀,而這一波襲擊之下,天鞘峰上恐怕再無活口。
“吾洲劍修,從不言退!”宋逐一咬牙,橫劍擋在山門前,而就在此時,吞冥獸張開大口,鬼潮本該噴湧而出,卻不料體內劍氣肆虐,慘叫一聲跌回深淵。
下一刻,劍光四射,孟霄樓的身影從鬼淵中閃現而出:“吞冥獸被除,我也好送一口氣,卻不知卯洲那邊如何了。”
“那幾個獄主,寶氣如來尚可應付一段時間,隻是應則唯……”
他們交談未儘,元和道人氣的發瘋的聲音從鬼淵之底傳來。
“敖廣寒!孟霄樓!玄宰不會放過你們的!”
“本座這麼說吧。”巨龍徐徐低首,龍爪捉住被劍氣斬得七零八落的吞冥獸殘骸,毫不留情地徐徐收緊,“雖說本座恨不能將應則唯碎屍萬段,但也不得不說,除了他和他那分道揚鑣的小徒弟崽子們,你們道生天剩下的人,一個個都是土雞瓦狗,不足為慮。”
……
“嘶……”
“想打噴嚏就彆忍著,我都懷疑我自己著涼了……阿嚏。”
一整個下午,南顏都在打噴嚏,也不曉得是誰在背後念叨她,到最後連嵇煬也有少許不適。
“我無妨,倒是你,還是讓我把把脈吧。”
南顏整個人都有些莫名焦躁,搖搖頭道:“剛剛忽然好多了,還是繼續趕路吧……隻是這些人跟得太緊,隻怕他們見我們入穢穀後,會招來化神修士在外設陷阱,到時便如我娘那時一般。”
南嬈當年從穢穀強行突破而出後,馬上就遇到道生天之人埋伏,是以功體潰散,不得不在凡洲養傷。
現在那些人之所以沒有動手,恐怕是因為這裡是凡洲,而嵇煬是黃泉獄主。
一川冥河掌一洲,整個因果輪回糾纏複雜的凡人世界下,就是黃泉。
“凡洲雖靈氣貧瘠,但就算是道生天之主、修界第一人,也不願輕涉此地。”
“為何?”
“因為凡間易生紅塵,易讓仙道之人生情。”
嵇煬說這段話時總是意有所指地看著她,這讓她不禁想起幼弱時在這裡的種種。她的親緣情緣皆在這裡起始,一切的因果也在這裡誕生。
“離下一次穢穀開啟還有多久?”
“十日。”
南顏心頭仿佛閃過什麼,正在醞釀如何開口時,嵇煬便同她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局。
“阿顏,你的七佛造業書可以拓下初章嗎?”
南顏抬頭道:“可以,你是說……”
“你起初就是這個想法不是嗎?讓世人見識到七佛造業書之力,散播出此功法,然後引他們前去穢穀解救出佛懺主。”嵇煬笑了笑,掌心一翻,化現出一個巴掌大的、漫布星空之色的貝殼。
“形如星空,內含虛空波動……”南顏回憶了一下在辰洲時,被人帶著教過一段時間的世間百寶卷,終於想起道生天還有一樣寶物。
“莫非是蒼穹斷界?”
在南顏詢問的目光下,嵇煬複又道:“我知道你不忍心引人入局後,招來道生天的屠殺,這方蒼穹斷界,可將一定範圍的人瞬間轉移到它處,你不必擔心會波及那些被吸引到穢穀裡的人。”
南顏心花怒放:“看來你已經領會到我佛慈悲的真諦了。”
嵇煬溫文爾雅道:“都是菩薩教導有方,令信徒放下屠刀,共討佛門至理。行徵,你來,我有話說。”
“終於想起區區不才師弟了嗎?”被喂了一路狗糧的墨行徵翻了個白眼,他是真的不曉得南顏那兩個哥哥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左右他是不能忍,“不必廢話了,不是跑腿的事你也不會喊我,痛快點。”
嵇煬麵帶微笑道:“是這樣的,此去向北五百裡,有一個二三十年前叫仰月宗的小門派,曾是師兄緣起之地。”
墨行徵:“怎麼你還想讓我參觀一下你當年發乎於情的聖地嗎?”
嵇煬道:“師兄倒是很想帶你參觀一二,但可惜仰月宗當年被正法殿執法使滅門,此事稍一打聽人儘皆知。稍後你持一些七佛造業書的玉符前去散播在附近,不日便會有修士前往穢穀,集這些人之力,想來為了求得下半卷,定會前往穢穀。”
“你要做什麼?”
嵇煬回頭看向另一側,隻聽南顏深吸一口氣,道:“我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佛懺主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