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愛財(1 / 2)

晏行昱自然說不出來不合哪條規矩,隻好勉為其難答應了。

很快,阿滿拿來了酒,趙伯也跟著過來,聽聞七殿下今日要留宿相府,嚇得不輕,連忙讓人收拾客房去了。

荊寒章自顧自喝了半杯酒,看到晏行昱坐在那心不在焉地撥動佛珠,珠子輕撞發出的聲音讓荊寒章聽得牙疼,他蹙眉道:“晏行昱。”

晏行昱在出神,竟然沒有反應。

荊寒章將酒杯一放,聲音大了些:“晏行鹿!”

晏行昱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迷茫地看著他:“殿下?”

荊寒章哼了一聲,道:“當著我的麵你竟然還發呆,在盤算什麼呢?”

晏行昱看他一眼,又飛快將羽睫垂下,說:“行昱在想,殿下許我的一百兩銀子什麼時候給。”

荊寒章:“……”

荊寒章都驚呆了,他愕然道:“一百兩銀子你都能想的這麼出神?”

晏行昱沒覺得問人要錢有什麼羞恥的,他看著荊寒章,認真地點頭:“殿下不是許給我了嗎?”

既許了,那銀子就是他的。

荊寒章自認經曆過大風大浪,這些年也見過無數稀奇古怪的人,但從來沒見過晏行昱這一掛的。

這也太……直白了點。

荊寒章古怪地看了他半天,才將腰封上的玉佩解下,隨手拋過去,沒好氣道:“拿著,這玉佩足夠抵一百兩銀子還有餘了。”

晏行昱抬手一接,玉牌穗子繞著他的手指輕輕轉了一圈落在掌心,他當著荊寒章的麵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才眸子一彎,說:“好,我這就讓阿滿去當鋪換銀子。”

荊寒章:“……”

荊寒章本來已經將玉佩送出去了,沒想到此人連遮掩都不遮掩,當著他的麵就要去把玉佩當了。

雖然說玉佩到了晏行昱手中就任由他處置,但這可是皇子的玉佩,他難道就不想珍藏下來嗎?

他給的玉佩難道還比不過區區一百兩銀子有吸引力?!

荊寒章越想越氣,直接起身邁著長腿走到晏行昱麵前,伸手就要去奪晏行昱手中的玉佩。

晏行昱連忙往後一靠,將玉佩藏在背後,張大眼睛看著荊寒章,滿眼都是難得的驚慌:“殿下、殿下做什麼,這已是我的了。”

荊寒章在國師府拆穿他時都不見晏行昱這麼慌張。

荊寒章瞪著他:“還給我,我直接給你銀子。”

晏行昱有些猶豫:“可是您不是說,這玉佩遠遠不止一百兩嗎?”

生平第一次被坑的七殿下覺得匪夷所思:“你到底什麼意思?!本殿下拿回自己的玉佩,難道還要多給你銀子不成?”

晏行昱愛財不惜命,有些怯怯地點頭。

荊寒章……荊寒章都要被他氣笑了:“你堂堂丞相之子,至於連這點銀子都要坑嗎?!”

晏行昱再次將半張臉往大氅的衣領中縮,滿身寫著抗拒——和剛才要和他賠衣裳時逃避的樣子一模一樣。

荊寒章在京都之中無人敢惹,哪怕再紈絝的子弟到了他麵前也是一派討好諂媚之態,被捧得太高太久,荊寒章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敢光明正大坑他銀子的人。

隻是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氣得要噴火,反而有種啼笑皆非。

荊寒章心想,他怎麼就這麼大膽?難道自己的凶名已經沒有威力了?

荊寒章盯著不斷往大氅裡縮的小美人,突然就來了脾氣。

他直接抬手將大氅的衣帶解開,晏行昱縮著縮著,衣領突然敞開,他立刻伸手要去捂臉,卻被荊寒章一把扣住了手腕。

“躲什麼躲?”荊寒章道,“躲到衣服裡我就瞧不見你的臉了?”

晏行昱不肯和他對視,小聲說了句什麼。

荊寒章沒聽清,捏著他垂在肩上的一縷發拽了拽,不耐煩道:“什麼?大點聲。”

晏行昱說:“一百五十兩,就還給殿下。”

荊寒章:“……”

荊寒章氣樂了,捏著他的臉頰往旁邊扯了扯,咬牙切齒道:“晏行昱,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啊?嗯?半刻鐘不到,倒手一回就賺了五十兩,你坐地起價還真是有一套啊。”

晏行昱溫順地仰著頭,任由他扯自己的臉,滿眼都是“臉能扯,錢還是要給的”。

荊寒章見他這副愛財如命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怒極反笑。

“一百五十兩是吧?”荊寒章抬手揪起自己衣襟,讓晏行昱看他破了口子的衣裳,“我這件衣裳的料子是禦賜之物,換成銀子怎麼著也要幾百兩吧。”

晏行昱眼睛都睜大了,滿臉寫著“怎、麼、可、能?”

荊寒章看到晏行昱完全沒了之前的遊刃有餘,樂得不行,他終於知道了這小美人的軟肋是什麼了。

“這樣吧,我也不多說。”荊寒章道,“就當這件衣裳兩百兩,抵掉你方才說的一百五十兩,你還要倒給我五十兩。”

晏行昱:“……”

荊寒章一伸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公子,給吧。”

晏行昱呆呆看著他,突然抬起手捂向心口。

荊寒章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製住他的動作,哼笑道:“彆想裝病,我不吃你這套了。”

晏行昱:“……”

晏行昱說不過他,隻好忍著心疼將藏在身後的玉佩捏著穗子,閉著眼睛遞給荊寒章,訥訥道:“還、還給殿下。”

荊寒章故意逗他:“不要一百五十兩了?”

晏行昱勉強點頭:“嗯。”

他一反常態,直接將玉佩往荊寒章手裡塞,荊寒章不接還掰開五指使勁往裡麵懟,試圖讓荊寒章忘掉衣裳的賠償。

荊寒章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接過玉佩後,又抬手亮了亮被撕出來的口子:“那我這衣裳……”

晏行昱不想賠錢,又不能再繼續悶頭逃避,隻好輕輕吸了一口氣,試探著開口道:“行昱會些針線活,若是殿下不嫌棄的話,那衣裳我能縫得完好如初。”

荊寒章挑眉:“你這雙手,還會拿針?”

晏行昱點頭,在寒若寺待久了,他什麼都會些。

見他寧願拿針縫衣裳也不願給那五十兩,荊寒章終於笑了起來,也沒再繼續為難:“行啊,今晚我就讓人把衣裳送過來。”

晏行昱見他鬆口,也沒有被當成繡娘使的羞恥,還甘之若飴地點點頭:“是。”

這雪一直到了天黑也沒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