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1 / 2)

荊寒章把晏夫人氣走了。

荊寒章隻覺得不堪一擊, 哼了一聲,對晏行昱道:“沒出息,她又不能怎麼著你, 你怎麼被嚇成這樣?”

晏行昱像是看英雄一樣看著他, 眼睛裡仿佛墜著星河。

荊寒章被這個眼神看的立刻又泛起了虛榮心,他得意地雙手環臂,做個自以為很養眼的姿勢讓晏行昱繼續看。

晏行昱的視線異常直白,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樣會覺得尷尬羞恥, 愣是盯著荊寒章看了好久。

最後,荊寒章自己都覺得臉燒了,他尷尬地把手放下來, 覺得自己方才那副模樣怎麼像是孔雀開屏似的,太風騷了。

他乾咳一聲, 含糊地轉移話題:“你那怕女人的毛病不會因為那個女人得的吧?”

晏行昱也沒掩飾,點點頭:“嗯, 幼時她曾想捂死我。”

荊寒章悚然一驚。

他正要在問, 餘光掃到一旁正在和小鹿玩的晏為明,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道:“晏為明,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趕緊走。

晏為明忙跑過來, 聽話地說:“我來看看哥哥好沒好,還有前廳重深堂兄來了, 想問問你要不要過去。”

荊寒章瞪他:“沒看到你哥剛醒嗎, 過什麼去,不去!”

晏為明忙點頭:“哦哦哦,好。”

說完,又說了幾句賣乖的話, 顛顛跑了。

荊寒章見四下無人,這才蹙眉道:“什麼時候的事?”

晏行昱道:“就是您救了我那晚。”

荊寒章一愣,臉色極其難看:“那天花朝節,也是她帶你出來的?”

晏行昱點頭。

荊寒章隱約回想起當日的細節,一身粉裙、身上全無證明身份的東西,以及故意在鬨市街走散……

荊寒章回想起方才那張美豔的臉,不著痕跡打了個寒顫。

都說血濃於水,晏行昱繼了她的臉蛋,也承了她言笑晏晏的冷血無情。

想通了幼時晏行昱走失之事是晏夫人故意為之後,荊寒章對晏行昱都有些心疼了。

怪不得幼時那麼乖巧活潑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彆管她。”荊寒章說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隻能乾澀地說,“以後她再來找你麻煩,你就告訴你殿下。你向外麵掃聽掃聽去,七殿下就沒有怕的人,我誰都敢罵。”

晏行昱被生平第一句維護的話激得心口一陣溫暖,他眸子彎起,柔聲說:“她往後不會過來了。”

荊寒章哼笑道:“她看起來可不像那麼大度的人,都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還要回來找你麻煩。”

晏行昱隻是笑,也沒解釋。

兩人繼續曬太陽,仿佛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晏行昱躺了一會,又忍不住去看荊寒章,好像視線離了一會他就本能地移過去,非得看著才行。

荊寒章在紙上畫來畫去,晏行昱看了半晌,欲言又止。

荊寒章頭也不抬,隨口道:“有話就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會遮遮掩掩不敢說話的人?”

晏行昱隻好問:“殿下,您下塊玉真的要雕個龍鳳呈祥嗎?”

荊寒章:“……”

荊寒章險些將手中的墨筆掰斷,他愕然抬頭,晏行昱依然是那副純澈懵懂的雙眸注視著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麼不對。

荊寒章顫抖地深吸一口氣,將筆放下,搬了個凳子坐在晏行昱身邊,決定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晏行昱。”

“行昱。”晏行昱說。

荊寒章再次被他打亂了節奏,詫異道:“什麼?”

晏行昱現在一點都不和他客氣,認真地說:“方才您在彆人麵前喚我行昱,我很喜歡,往後殿下就叫我行昱吧。”

荊寒章:“……”

荊寒章沉默半天,突然惱羞成怒:“你總是這樣!你能不能彆這樣?!”

晏行昱一臉懵然。

“啊?”

我哪樣?

荊寒章瞪了他半天,突然氣得拂袖就走。

晏行昱在後麵喊:“殿下?殿下!”

荊寒章根本沒理他,逃似的跑了。

這小美人就是故意的!

明明方才和他說他看過關於玉紋的書,現在又滿臉無辜地問他是不是真的要雕龍鳳呈祥。

龍鳳呈祥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非得問問問!

荊寒章氣得半死。

晏行昱不明所以。

荊寒章惱羞成怒地離開後,一直在門口角落裡窩著的晏為明終於鑽了出來,鬆了一口氣又跑了回來。

聽到腳步聲,晏行昱還以為荊寒章又回來了,連忙抬頭看,卻發現是晏為明,眼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晏為明做賊似的跑了過來,看著晏行昱臉上還殘留著病色,小心翼翼將袖子裡藏著的糖人拿了出來,遞給晏行昱,彎著眼睛說:“哥,給,剛才要送你的,七殿下在就沒給。”

晏行昱遲疑,伸出手來接過。

晏為明抱著膝蓋蹲在他輪椅旁,仰著頭看著他,小聲說:“哥不要難過。”

晏行昱正在好奇地看著第一次吃的糖人,聞言道:“我難過什麼?”

晏為明說:“娘親不是故意不喜歡你的。”

晏行昱愣了一下,他之前一直以為晏為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蠢材,方才他也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沒想到他實際上卻什麼都看在眼裡。

晏行昱眸子輕輕彎了彎,柔聲道:“我沒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