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慕(1 / 2)

去驚蟄處的路上, 荊寒章才來得及問:“封塵舟對你做了什麼?”

能讓一向溫和收斂的晏行昱竟然往人臉上踩。

晏行昱正在數剩下幾個蜜餞,聞言心不在焉地說:“他對我下藥。”

荊寒章一驚:“什麼藥?”

晏行昱歪頭想了想:“迷藥吧,具體的藥方我沒怎麼聞出來, 還好我這些年為魚息試過很多迷藥,已經不受影響了。”

荊寒章臉色陰沉:“他好大的膽子, 連丞相公子都敢算計。”

晏行昱並沒有覺得生氣, 他將剩下的七顆蜜餞分好, 荊寒章四顆他三顆。

“沒事的, 我並不在意。”

晏行昱還反過來溫聲勸他。

荊寒章見不得他這麼被人受欺負,當即忘了方才晏行昱是怎麼報複回去的, 還在冷冷心想要怎麼把那人整一頓替晏行昱生氣。

隻是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 就聽到晏行昱用一種不甚在意的口吻,道:“我總會殺了他的。”

荊寒章:“……”

荊寒章險些被口水嗆到,悶咳幾聲怔然看向晏行昱。

晏行昱分好蜜餞後, 邊撩著寬袖去擺弄袖間的弩,荊寒章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原本三支箭的地方已少了一支。

“他躲過去了。”

晏行昱給荊寒章看那弩,利落地將縫在袖子裡的箭拿出來重新安上, 眼睛都在發亮:“他身手很好, 這是第一次有人從我箭下躲開。”

他安好箭, 將寬袖撩下來,拽住荊寒章的手, 像是個愛玩鬨的孩子,歡喜地說:“殿下,我要留著他,慢慢玩。”

荊寒章:“……”

荊寒章麵無表情,玩誰?封塵舟?

晏行昱在他麵前表現的一直都是乖乖鹿的模樣, 唯一一次讓荊寒章覺得毛骨悚然的,還是剛換過來後那個男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銀針的樣子。

自那之後,晏行昱乖巧溫順,仿佛真的是一隻幼鹿,讓荊寒章逐漸覺得他人畜無害,放下所有戒備。

而現在,披著鹿皮的凶獸再次露出了獠牙,荊寒章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在晏行昱那個惡毒娘親的迫害下,他若不能讓自己被迫長出尖牙利爪,怕是早已死了。

荊寒章難得拍了拍他的頭,歎息道:“封塵舟雖然看著不修邊幅,但手段還是有的。”

“我知道。”

晏行昱根本不在意這個,他將四顆蜜餞推給荊寒章,眼巴巴看著他,想讓他吃。

荊寒章一言難儘,餘光掃到晏行昱掌心中剩的三個,又看了看自己的四個,不知怎麼的突然就不想擔心封塵舟了。

他愛死不死。

荊寒章心情很好地繼續吃蜜餞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他比封塵舟好不了多少——同樣是被色心蒙蔽,封塵舟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蒙蔽了,但荊寒章就完全發覺不出來,還樂在其中。

兩人分著吃完了蜜餞,又把馬車上溫著的茶倒了兩杯小口小口喝著。

晏行昱想了想,道:“殿下,我知道斷袖是什麼意思了。”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好險忍住了,但也把自己嗆了個半死。

他平複好呼吸,愕然看著晏行昱,抖聲道:“什麼……”

晏行昱道:“封塵舟問我是不是愛慕殿下,若我愛慕了,那是不是就是斷袖?”

荊寒章:“……”

荊寒章臉都木了,做不出任何表情,他麵無表情地重複道:“愛慕?”

晏行昱見荊寒章臉都僵了,忙說:“我可能是理解錯了,等我回去再翻一翻那本書。”

“你哥不是不讓你看那本書嗎?”

晏行昱小聲說:“我再讓阿滿重新買一本就能看了。”

荊寒章:“……”

還挺聰明。

荊寒章不知不覺又沉浸在鹿的美色中,暈暈乎乎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等到了驚蟄處,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剛才……晏行昱好像說的是“愛慕殿下”?

荊寒章默默倒吸一口涼氣,他一把拽住要下馬車的晏行昱,欲言又止。

晏行昱乍一被拽住,也不生氣地坐了回來,看著荊寒章,等著他說話。

荊寒章猶豫半天,話還沒說出來,耳根卻先紅得要滴血了。

他掙紮許久,才低著頭,一字一頓道:“那封塵舟問的問題,你的答案是什麼?”

晏行昱想了想,才意識到荊寒章說的是什麼,便如實道:“我對他說,我對殿下並未有愛慕之情,不想他毀了殿下名聲。”

荊寒章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的心情突然莫名變差了。

他不能解釋自己現在為什麼這麼憋屈,隻好將原因歸咎在那見鬼的“佛生根”在操控他的情緒上。

荊寒章沉著臉,正要撩著簾子下馬車,就聽到晏行昱極其認真地說:“但這是對他的答案,若是殿下問我,自然是不一樣的。”

荊寒章好一會才聽懂這句話的意思,深吸一口氣抬頭注視著晏行昱的眼睛,麵無表情地問:“那我問你,你愛慕你殿下嗎?”

他問完就後悔了。

雖說兩人現在年紀已不算小,換了旁人早已娶妻,而他竟然還在像孩子過家家似的糾結愛慕與否的問題。

京都城波雲詭譎,四處皆是危機,荊寒章在遇到晏行昱之前,甚至從未想過和人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