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氣(1 / 2)

荊寒章說完後,自己都是一呆。

他木然半天,問瑞王:“我剛才說了什麼?”

瑞王:“……”

瑞王差點笑出來。

“在說什麼呢?”這時,一旁傳來一個含著笑的聲音,是皇帝到了。

整個太和殿的人跪地山呼萬歲,瑞王見荊寒章還在發呆,一把拽住弟弟行禮。

荊寒章跪在地上,視線卻不知怎麼越過人群,和端坐在輪椅上的晏行昱對上了。

太和殿眾人隻有晏行昱還坐在原地,在這麼多人麵前皇帝不可能會刁難他,晏行昱索性聽皇帝之前的客套話不必多禮,端坐在輪椅上,隻是頭微微低著。

察覺到荊寒章在看他,晏行昱抬頭衝他眸子一彎。

荊寒章立刻垂下了頭,不敢再看他了。

皇帝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笑著對魂不守舍的荊寒章道:“方才和你哥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寒章是喜歡哪家閨秀嗎?”

荊寒章不吭聲,瑞王不著痕跡在桌案底下踹了他一腳提醒他,也算報了方才被無緣無故踢了一腳的仇。

荊寒章這才回神,他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皇帝這話,好像之前因為荊寒章說自己是個斷袖而把他罰跪了三個時辰的人不是他一樣。

荊寒章天生反骨,哪怕皇帝都不能把他的反骨正過來,他小小聲地哼了一聲,揚聲道:“兒臣不喜歡閨秀。”

皇帝:“……”

眾人:“……”

皇帝臉上的笑差點沒穩住,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叛逆,但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著百官麵前直接暗示自己是個斷袖。

若不是在宮宴上,皇帝真的想再罰他跪上六個時辰。

所有人噤若寒蟬,一時間不敢揣度這句話的意思。

最後還是皇帝故作無奈笑了笑道:“寒章長大了,還知道害羞了。”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差點誤會七殿下是個斷袖。

荊寒章不服,正要說話,瑞王就假笑著遞給他一杯酒,道:“陪哥喝酒,閉上你的嘴。”

荊寒章還是聽瑞王的話,隻好低著頭不情不願地喝酒。

此次宮宴,皇子們全都到了,和瑞王迎麵坐著的,是皇後之子二皇子,也是朝堂上百官最為推崇的儲君之人。

二皇子的相貌和荊寒章很像,眉目隨皇帝,他撐著下頜,懶洋洋地看著悶頭喝酒的荊寒章,又看了看不遠處安靜吃菜的晏行昱。

他不知看出了什麼,突然笑了。

他手指敲了敲臉側,懶懶笑著道:“真有趣。”

晏行昱一直在安安靜靜地吃菜,他知道自己醉酒後是個什麼敗家德行,所以根本不碰酒,皇帝說了什麼他也隻當聽不到,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荊寒章。

他正百無聊賴地吃著菜,阿滿俯下身低聲說:“公子,那個二皇子在看您。”

晏行昱一愣,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發現那眉眼處和荊寒章很像的男人果然在看他。

阿滿聲音極低:“這位二皇子為人處世十分圓潤,朝堂之事從未出錯,加上又是皇帝嫡長子,東宮之位已是鐵板釘釘的了。”

晏行昱也不怕他,對上二皇子的視線後,反而衝他一笑。

他邊笑邊對阿滿道:“從未出錯?那就讓他錯一回。”

此次宮宴沒什麼大風浪,好像隻是普通的宮宴,入夜後便紛紛散了。

皇帝坐著帝輦,從太和殿往寢殿走。

他喝了些酒,揉著眉心微閉著眼睛。

無意中一股涼意落在臉上,皇帝微微仰頭,發現天上再次落雪了。

而在將視線收回時,卻掃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一個身著血甲的人正站在空蕩蕩的長路上,背對著他。

皇帝眉頭一皺,對安平道:“那擋路的是何人?”

安平順著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陛下,無人擋路啊。”

皇帝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時,果然無人擋路。

安平道:“陛下應當是眼花了吧。”

皇帝揉了揉眼睛,有些疲累:“許是吧。”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寒章可曾和封家姑娘說上話了?”

安平忙道:“說上的,隻是七殿下脾性不好,沒說幾句封家姑娘就……不理他了。”

皇帝無奈道:“就他那個臭脾氣,誰家姑娘能忍得了他?”

他說著,突然想起來了荊寒章之前在禦花園和他說的話。

“父皇,我好像斷袖了。”

皇帝的手猛地握緊扶手,每回想起來他還是有些火大。

安平道:“陛下息怒。”

皇帝又揉了揉眉心,歎息了一聲:“他還有兩年便要及冠,這個年紀換了旁人早就妻妾成群,而他還是個不開竅的……對了,他宮裡的通房侍婢可安排了?”

安平訥訥道:“之前安排過,卻全被七殿下趕出來了。”

“再為他安排。”皇帝蹙眉,“讓他知曉了溫香軟玉,他就不會再執著硬邦邦的男人了。”

安平道:“是。”

皇帝吩咐完,再次抬頭,視線中竟然又掃見了方才看到的血甲人影。

這次他不能說服自己當幻覺了,立刻道:“誰?”

周遭侍從立刻拔刀,警惕周圍。

皇帝死死盯著已經離他越來越近的人影,眼睛都睜大了。

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眼熟,但周圍的侍從卻好像沒有瞧見他,依然在環顧著四周。

皇帝咬著牙,不知為何這麼冷的天,他額角卻出了一身冷汗。

“你到底……”他艱難看著一步步走向他的人,澀聲道,“……是誰?”

安平嚇了一跳,訥訥看著不知在對誰說話的皇帝,乾巴巴道:“陛下,沒人啊……”

皇帝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厲聲道:“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穿著血甲的男人手持著一把斷刀,一步步走向皇帝,血滴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帝輦已經停下,男人在燈籠的照映下,緩緩抬起頭。

亂發下的臉,是一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