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2 / 2)

晏行昱看向晏為明,若是放在之前,這小蠢貨定會和自己嗆,吵鬨著“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嗎?沒門”,但是這一次,聽到了這句話,晏為明連忙乖巧地點頭:“好,為明告退。”

晏行昱:“……”

晏為明說完,又乖乖行了一禮,歡快地小跑著出去了。

很快,他又跑回來,扒著門框,彎著一雙眸子,對著荊寒章做口型:“後日,哥彆忘記呀。”

荊寒章抬手一揮,示意他趕緊滾,晏為明樂顛顛地跑了。

晏行昱:“……”

直到屋內沒了閒雜人等,晏行昱行了一禮,才艱難道:“殿下對我弟弟做了什麼?”

荊寒章不明所以:“什麼做了什麼?我能做什麼?”

晏行昱走過去:“平時他不是這樣的。”

荊寒章“哦”了一聲,繼續雕玉,隨口道:“剛才嚇得唄。攝政王府和相府在同一條街,有盜賊偷盜寶物一路被驚蟄衛追到了相府,不管不顧在你院裡放冷箭,他被連累到了,差點被箭射個對穿。”

晏行昱心想果真如此。

他矮下身,伸手想要去探自己的脈,荊寒章立刻抽手瞪了他一眼,道:“你做什麼?”

晏行昱垂著眸,溫順地說:“我想看看您有沒有受傷?”

荊寒章哼他:“我是誰啊,哪能隨便受傷?彆動手動腳的。”

晏行昱覺得有必要提醒他:“殿下,這是我自個的身體。”

荊寒章將手中雕了一半的玉抬起來,鼓起嘴吹了一下,玉屑頓時簌簌落了下來,根本沒理晏行昱這句話。

晏行昱見他這樣,大概想通了什麼,拽著他的袖子,小聲說:“殿下方才用袖中弩和那些驚蟄衛交手了?”

荊寒章的手一抖,手中還未成型的玉小鹿差點就廢了。

原本他做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但晏行昱麵容沉靜地一追問,荊寒章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心虛了。

在信中,荊寒章知道晏行昱定是極努力地在按照自己的性子做事,要不然偌大個皇宮這麼多雙眼睛,七皇子若是突兀地換了性子,根本不可能這般順利地瞞天過海。

晏行昱在皇宮那種群狼環伺處處都是精明人的地方,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無人發現端倪;

而自己……就在這隻有兩個人的破院子裡,所作所為皆是根本不會出現在晏行昱身上的招搖,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來異樣——除了晏為明那個小蠢貨。

荊寒章一向自以為是,這回卻難得心虛了。

他乾咳一聲,道:“本殿下不知道你在說什……”

荊寒章還沒說完,晏行昱就伸手扣住他的五指,製住他的動作。

荊寒章:“……”

“行昱的每一支箭上都標了數,前幾日的三支是「壹」「柒」「拾叁」。”

晏行昱注視著他的眼睛,溫柔地說:“要我幫殿下把袖子掀開嗎?”

荊寒章:“……”

這蛇蠍小美人竟然將前幾日在國師府自己拆穿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怎麼這麼記仇?!

江楓華一愣:“可是一刻鐘後便要去南書房……”

荊寒章視線森寒看了他一眼,讓江楓華渾身一抖,連忙道:“是。”

荊寒章膽子極大,哪怕在宮中都要肆無忌憚地縱馬,巡查的侍衛也不敢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駕馬出了宮。

片刻後,他孤身一人來到了相府。

晏戟已經去上朝,趙伯認出七皇子,嚇得忙前來行禮。

荊寒章看都沒看其他人,渾身殺氣騰騰地循著昨日的路衝去了晏行昱的住處。

昨日雪大,晏行昱明裡極不受寵,下人們也慣會看主人臉色,掃雪時隻是隨意掃了幾下,連路都沒掃出來。

荊寒章沉著臉踩著雪一步步走到偏院,怒氣衝衝地一腳踹開了破舊的門。

那門前些日子剛被晏為明踹壞過一次,現在又遭了毒腳。

荊寒章腰間彆著刀,滿臉戾氣地衝進了房中。

“晏行昱!”

他一進去,就被滿屋子的藥味撲了滿臉。

阿滿滿臉慌張地跑出來,看到他突然一愣。

荊寒章一看到阿滿,臉都綠了。

昨晚,就是這個混賬孩子將渾身無力的自己按在榻上,一勺一勺地灌那苦得讓人三魂六魄都要升天的藥。

荊寒章攢了一早上的怒氣終於尋到了發泄入口,正要全部爆發出來:“你!”

下一瞬,裡間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咳聲,聽著仿佛能將整個肺咳出來。

荊寒章被噎了一下,怒氣發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感覺,當真不好受。

阿滿哆哆嗦嗦跪下來行了個禮,看著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全然沒有昨晚言笑晏晏取人性命的可怕和強按著他主子灌藥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