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現在還躺著起不來呢,要是知道自家弟弟去賭還欠了二十兩,恐怕再也起不來。
好慘的大伯!
“唉!我去給你大伯翻翻身。”閆爸爸唉聲歎氣也沒忘了照顧病患,他家領導工作忙,家裡老人嶽父嶽母都是他伺候走的。
伺候病人,他是專業的。
水缸裡舀上半瓢水,曬好的布巾猶帶著陽光暴曬的熱意。
“大哥我進來啦。”閆爸爸在門口喊一聲,也不用裡麵人應,自己進去。
摸摸大哥的頭,不熱。
沾濕了布巾一點點擦拭,頭、脖子、前後身、四肢,非常有條理,一看就是做慣的,利索的很。
一邊擦,嘴上一邊說個不停。
“大哥啊,這日子太難了,外麵下火一樣,村裡老人說光景不好,怕是要來災,老井讓村長帶人看起來,每家每天隻許打四桶水,這都不夠澆地的,你弟妹急得不行,等不到麥子成熟,打算先落袋為安,這不我倆一大早就去割麥,咱村頭一份!村裡人都笑話我們,可咱們也是沒法子,不早點乾怕收不完啊!這短工的價錢又漲,前日還三十文,今日說給三十文也不乾,幸好我們本就不打算請人,我倆就是累死也要給咱家的麥子都收回來,能省點是點,真要遭災,咱手裡有糧食心裡不慌……”
“大哥,你趕緊好起來吧,你這一倒下,嚇死弟弟了,咱家你是主心骨,萬不能有事啊!”
閨女說的對,他們替換了原本的一家三口,說話行事肯定與原本不同,得找個理由圓過去,家裡的頂梁柱倒下,他們惶恐無依,有了改變也勉強說得過去。
“天……佑……”閆大伯突然出聲,給閆爸爸嚇了一跳。
這閨女,咋不說她大伯清醒能說話了。
咳咳咳咳……
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扶我……起來……”閆懷文極力壓著嗓子眼裡的痛癢,說得很慢。
“唉,唉,我扶你。”閆爸爸合上裡衣,放下布巾,手一用勁就給人撐起來了,一手扶著背讓他借力,另一隻手抄起地上的夜壺,小聲問:“大哥,你要方便不?”
他是掐著時間回來的,這個點他大哥也該解決個人問題了。
閆懷文曆經三朝,位極人臣,可謂曆儘千帆。
酷吏上位的他,鐵麵無情,一貫遇事不亂,八風不動。
哪怕重活一世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也依舊鎮定自若。
除了忍受高熱,被病痛折磨,他這些時日一直在回憶那些不想去回憶的過往,看著一個個死去的親人出現在眼前,有激動,有慶幸。
女兒還在,沒有因被人所欺,吊梁自儘。
兒子還在鎮上的書院苦讀,還沒有被他拖累,遭人暗害身死。
至於二弟一家……
還沒有因為欠下賭債被他憤而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