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買糧登記,全村一共一百來戶,愣是給他忙出了三百戶的感覺。
前麵一個剛記好,轉頭就跑來要改。
後麵的一看也跟著改。
正在記的後悔了,求他等一等,要回去再和家人商議商議……
戚大娘子找到李雪梅。
問她:“大妹子,你家打算買多少糧啊?算了沒?”
李雪梅點頭道:“孩子們自己算的,我給你看看。”
她翻出一張紙來,兩麵都寫著大字,連空白的地方都補了許多小字,而更小的縫隙用炭筆寫了些什麼。
李雪梅念給她聽,上麵有他家準備存著度過這個冬天所需的糧食數。
精米細麵粗糧粗麵還有各種雜糧豆子,林林總總有好多。
聽的戚大娘子頭迷湖。
樣數太多了,她記不清。
“大妹子,有總數沒?你告訴我個總數。”她拉著李雪梅的手小聲說道:“娘都說了,我們也不費那事,你家的數我們翻上五倍買就行。”
她有些難為情的小聲道:“就這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李雪梅默了默。
將總數告訴她。
戚大娘子歡歡喜喜的走了。
又和戚家老娘說了一陣子,決定最後一個去,偷偷的報。
雖說村裡都知道她家的三個男人能吃,但不知具體能吃多少,還是藏一藏的好,像娘說的,藏他們的大胃,也藏咱家的銀子,不好叫人知道的那麼真切。
這一夜,閆向恒都沒有睡好。
一是為明天就能見到他爹,二是為村裡報的買糧數頭疼。
第二日天還沒亮,戚大娘子想著趁這會功夫沒人,將自家的數報了。
沒想到剛一走近,就看到閆家院子前麵黑乎乎的蹲了好幾個人。
好家夥!
這也就是她膽子大,換個膽小的來,怕是要嚇死。
“你們蹲這乾啥?”戚大娘子緩了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戚大家的?咋是你來?你家戚大呢?”
問話的是胡大。
“昨天燒炭燒的晚,就在林子裡睡了,還沒回來。”戚大娘子道。
胡大點點頭,對戚大幾個能和閆老二湊在一處鼓搗燒炭這個事有些羨慕。
越在關州待,就越知道這木炭的好。
等到了冬,要是肯吃辛苦,這炭照樣還能燒得,他們就不行了,冬天怕不是要像盧師傅說的貓起來,啥活都做不成。
“我家昨天報的數,回去想了想,有些少,想著再改改。”
胡家之所以改了多次,是胡大胡二收回了之前孩子的彈弓,進山挖藥的時候,但凡看到野物,就沒有幾個能活著從他們視線跑掉的。
有了肉食進賬,糧食的消耗自然就小了。
再加上各種野菜混著,一開始他家並不準備多買,算計了將將夠的口糧。
可架不住村子裡消息互通,他們打聽到誰誰家準備買多少,誰誰家又加了多少,也跟著往上加。
後來又有人說起災民的事,他們也想到了糧食可能會不夠,一家人討論了大半夜,決定還是多買,多囤。
要說村裡彆的人家,還得算計著銀錢花,胡家是不用的,次次殺山匪,他們兄弟回回都沒落下,分到的銀子,著實不少。
有銀子就有底氣。
他兄弟胡二說的對,怕啥,都是白來的錢,吃飽了肚子才是正經,頭一回在關州過冬,誰知道是個啥情況,就算糧食存多了,隔年又不是不能吃。
就這樣,胡大又走了幾家交好的人家。
有原先村子裡的,也有幾戶原山民人家,都是一起殺過山匪鐵一般的交情。
幾家都要加數,也等不得,就跑了來在院子外麵等著。
站著怪累,自然就蹲下了。
大家再沒說話。
戚大娘子回家一趟,又來了。
等到清晨蒙蒙天光。
遠遠的,他們便看到一個人影快速走來。
近了一瞧,是在閆家幫工的容娘子。
容娘子看著他們臉上帶了疑問。
戚大娘子開口道:“我們找恒兒哥說說買糧的數,放心,我們小著聲,不吵他們。”
容娘子點頭,走了進去。
開始燒火做飯……
閆玉覺得耳邊像是有蒼蠅,嗡嗡嗡的飛。
她胡亂揮了兩下,一個翻身,臉砸在一邊貓貓的身上。
貓貓連動都懶得動,微張了眼睛,又重新閉上。
睜眼就吸貓,是什麼感覺?
開心!幸福!
閆玉睜開眼,終於聽清了擾人清夢的嗡嗡聲是啥。
全是人聲。
側耳聽了幾句。
她將被子蒙在自己腦袋上。
又來了!
還是買糧數!
這個事是過不去了。
咱不說旁的,大哥哥寫的紙都廢了好些。
閆玉在邊上看著都心疼。
她突地掀被起身,小臉上寫滿鄭重。
不能再這樣了。
那些紙,貴著呢!
她飛快的洗漱之後,也等不得大丫姐姐給她梳辮子,自己隨便攏了起來,跑去聲音傳來的地方。
“大哥哥,我來記吧。”閆玉這樣說。
將閆向恒從人群中解救出來,手一翻,亮出自己的炭筆。
著實是有備而來。
“一個一個來,排好隊。”
閆家小二端容正色,看著很像那麼回事。
忽略她亂糟糟頭發的話。
比之閆家恒哥兒的親切有禮,閆玉幾次參與算賬發錢,無形中給大家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
胡大道:“排隊,都排隊。”
他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第一個。
笑著道:“小二啊,給胡大伯家之前的改了,多記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