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允了你爹和恒兒節後同來縣學,小二,家中到時隻剩你娘、大丫和你三人,雖然你是最小的一個,但大伯心中,並不當你是尋常孩童。
你既學會了趕車,那日後往來虎踞村中應是無礙,若有事便來虎踞城找我們,可有聽懂?”
大伯的話讓閆玉愣了好一會。
“大伯,爹和大哥都能去縣學?咱家能去兩個人?”她追問道。
閆懷文不好對小二言明其中關竅,隻道:“田大人恩重,願提攜一二,許了咱家兩個名額。
這是你爹的良機,不可錯過。”
“大伯,你覺得爹能考上嗎?”閆玉詢問道。
她想探一探閆老二的底,大伯學識不俗,肯定能對閆老二有一個中肯的評價。
不料這麼簡單的問題卻將閆懷文給難住了。
他凝眉細思,久久未言。
閆玉看他臉色,試探著問道:“大伯,爹如此厭學,從我記事起就沒見他碰過幾次書本,頂多教我和娘辨一辨字,你可知道我爹水平如何?”
閆懷文汗顏。
他這個做哥哥的未免對弟弟的學業太不關心,竟是想不起天佑書讀到了哪裡,文章寫的如何?
隻好從年紀和進學的時間估算。
“你爹六歲開蒙,讀書十年,《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幼學瓊林》、《千家詩》、《古文觀止》、《聲律啟蒙》、《增廣賢文》……
這些都應熟讀在心,院試恐有不足,尚需磨礪,但考過童試應是無礙。
童生雖不算功名,可也是堂堂讀書人,被人喚一聲閆童生,總好過被人叫他閆二。”
這一點閆玉深以為然,雖然名字就是一個代號,並不代表什麼,可她爹不是被人叫閆二就是閆老二,看看梁叔父,走到哪裡,都被人喊一聲梁童生,語氣神情都大不相同。
閆玉認為她爹多了不用考,整個童生就行,行走在外也不會像之前似的,被人不當回事。
更為關鍵的一點是,身處階級存在的世界,小民見官即跪,關州文道不興,不需要秀才功名,有個童生的名頭大老爺都很禮遇,據她觀察,梁叔父就沒跪過。
深施一禮,這個她還是能夠接受的。
爹總說不介意下跪,總說入鄉隨俗,但其實對他們來說,這些習俗,需要挺長時間的心理建設,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打破固有的觀念。
“這些書我都背過啊,大伯也考過我,那大伯,爹和我誰學的更好?”閆玉抓住機會問出最想問的問題。
小二的眼中倒映著天上的雲煙,飄渺而過,隻餘清澈純粹。
見大伯又卡殼,閆玉不放棄,繼續問道:“大伯,那你說如果我去考童子試能考過嗎?”
閆懷文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二,想去考學?”
閆玉糾結的要死,這就是個送命題。
說想考,那大伯要是覺得她女兒身無法參加考試私下裡給她多吃小灶怎麼辦,那不是自己給自己填坑裡去了。
可要說不想考,你問啊問啊問這麼多乾嗎。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含糊的道:“沒有想過,但今天聽大伯說爹和我學的都是一樣的,又說爹能過童試,我就順嘴問問我行不行。”
閆懷文溫聲道:“距離明年二月還是數月,時間是有些緊,但也不是全無可能,小二既有此心,大伯便為你多布置一些功課,隻要你努力,雖不能進考場,但學得真才實學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