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英王第一次見閆懷文。
多年以後,他反複回想,竟是不確定是今日,還是更早,閆懷文便已謀算天下,將他一步步推上那把椅子。
他也不止一次想,若那小安村當時沒有逃荒來關州,而是去往彆處,受惠的又將是誰……
此時此刻的英王,隻專注於眼前。
所謂田大人的條陳,不如說是他身後站立閆懷文之條陳。
田大人他了解,這幾年兢兢業業,守邊為民,虎踞一力修築城防,將北戎阻擋在外。
全部心思都放在此處。
且和大多數關州官員一樣,隻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沒有秋天被騙開城門那一遭,大抵真會如田大人所想,百姓安居,繁衍人口,開墾農田,這一片荒涼的黑土,會逐漸變得富饒。
未來可期。
不似這位閆戶書,看似穩妥,實則正中帶奇,虎踞這一年來的變化,皆有他的影子。
西州、北戎儘在其眼中,時勢應對,籌謀在前。
他今日過來,也是想看看這位閆家大哥,比之其弟閆懷安又是如何!
此番一見,便是尚未交談,亦能感覺到兄弟二人的不同。
懷安瞧著更實在些,相處起來自在。
這閆懷文嘛……長得是真好啊!
英王也不能免俗,喜歡看閆懷文這樣的,賞心悅目。
不免又多看幾眼。
再看田大人,對比就愈發明顯。
總歸……是王府虧欠了虎踞。
他正是懷著這一份複雜的心思,才會對虎踞城多有優容。
此番奏請亦是如此。
虎踞將此刻視作良機,欲出關征戰北戎。
寒冬未儘,冰雪未除,實不是出戰的好時候。
可英王也不得不考慮虎踞之報仇心切。
前次京城來人,告慰肖、張二位大人英靈,田大人哽咽慷慨之言,他有所耳聞,滿城百姓聲聲泣血,誓報血仇之言,他亦心有觸動。
“出兵北戎絕非兒戲,大軍一動,糧草先行,現在正是我關州最難熬的時節,今年寒災尤重……”英王很沒有架子的盤腿坐在田大人後衙居所的炕上。
爐筒之上,水沸而響。
王公公趕忙將煮開的熱水倒進旁邊的茶壺中,先洗一遍茶,再浸再泡,而後迅速以布巾包裹,悶上片刻,使茶香更為濃鬱。
心裡估摸著時間,將布巾打開。
挑了田大老爺最好的一隻茶碗,倒上大半,扣蓋,輕輕放在王爺身前的炕桌之上。
他們王爺,就愛喝這樣的。
不用多好的茶葉,關鍵就在於這個悶,沏茶的時候要悶,在蓋碗裡還要悶。
晾到不那麼燙嘴,也就悶得差不多了,正好入口。
此時屋中隻有四人。
田大老爺略一沉吟,道:“王爺,下官之前有提過,還有內情不方便訴之於本,請容下官麵稟。”
“講!”
“我虎踞民團截獲西州與北戎私下交易之運煤車隊,所獲……甚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