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溫柔(1 / 2)

[綜]櫻緋雨 憑欄夢梵 15040 字 5個月前

三周後, 旗木朔茂的視力恢複了。

他第一次來到木葉醫院的育兒室外, 見到了繼承旗木之名的小包子,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

忍者是工具,他在走出忍校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認可著這一點,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對此嗤之以鼻。

沒有人看得出, 正值巔峰的木葉白牙內心有著黑暗。他們隻看得到他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卻不知道他其實隻是在揮刀發泄,心裡想著結束這一切。

生命太脆弱了。這是他的朋友大蛇丸常說的一句話, 朔茂深以為然,正因為認同,所以才厭倦。

這個世界對忍者壓抑的太可怕, 不允許有感情,隻有任務和殺戮,而任務和殺戮, 又會帶來數不清的憎恨。

他想自己已經扭曲了, 因為他在殺人時內心毫無波動, 對夥伴的死去無能為力, 甚至漸漸感到麻木。

這樣的他令自己都感到可怕,所以在那個女人到來之後,他逃開了,在結婚的第二天,遠走高飛去了戰場,即使在自己成為父親的消息傳來後仍沒有回去過。

他不知道怎麼麵對那個女人。對那個冠上了“妻子”身份的女人, 他唯一的印象就隻是冷淡又警惕的眉眼,而這印象又在近一年的分彆中淡去了。

如果認真與她相處,大概會有完全不一樣的、像是一般人一樣的生活吧。但是朔茂並不願意那樣。隻是想想,就感到乏味。

他想自己的心理應該也出現了什麼問題。聽說目睹了戰爭和死亡的忍者很多都會這樣,心理生了病,沒有什麼能醫好,到最後不是變得古怪就是徹底瘋掉。

他想自己也屬於這一類人,否則怎麼會做出那樣混蛋的事。

他覺得自己已經變得古怪了,而現在正在走向發瘋的路上。

——他在向往著能有安眠的那一天。

但現在,這灰色的世間有了唯一一點例外——他的兒子。

那個繼承了他的發色,白白嫩嫩天真懵懂的小東西,他的眼神是乾淨的,他還沒有被戰爭和血液染黑,他躺在那裡自顧自的吐泡泡,全然不知未來會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他會成為優秀的忍者嗎?他會像自己一樣守護木葉嗎?他會體會到跟自己一樣的無力嗎?

朔茂看著那個脆弱而無知的嬰孩,突然就想到了一個詞。

稻草人。

隻能被動的站在原地看著身邊發生的一切,自己卻永遠無能為力,自厭自棄又麻木的可悲事物。

就像他自己一樣。

育兒室的護士將他的孩子抱給了他,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木葉白牙第一次慌了神,表情生硬手腳發汗的立在原地,僵硬的像是懷裡抱著一捧起爆符。

理所當然的,小小的嬰兒哭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走開的護士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好笑和懷疑,不放心的說:“先生,您能自己抱孩子回家嗎?”

“呃……”朔茂如臨大敵的抱著那小小軟軟的一團,滿頭冷汗,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熟悉的冷靜聲音如天籟一般在旁邊響起,解救了可憐的新手爸爸於水深火熱之中:“旗木朔茂?”

銀發男人像生鏽的機械一樣“哢哢”轉過頭去:“緋世醫生,您快幫幫我……”

求救的話聲音戛然而止,旗木朔茂看著那個朝他走來的青年,有一瞬間陷入了失神。

比想象中還要美麗冰冷的碧眸對上了他的眼睛,完美無瑕的容貌第一次完整的展示在他麵前,比雪地裡的一朵紅蓮還要醒目。

旗木朔茂血液的流動開始加速,而直到懷裡可以忽略不計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盯著救命恩人發起了呆。

“剛出生的孩子很嬌弱,不能像你那樣抱。”

緋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心神不寧,徑自接過了小小的嬰孩,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立竿見影的,孩子的哭聲小了下來,之後更是漸漸消失了,握著兩個小拳頭重新陷入了沉睡。

“緋世老師還是這樣熱心呢。幸好有您,不然我也不放心讓旗木先生帶走孩子。”旁邊的護士見狀,捂嘴調笑起來,弄得朔茂啞口無言,另一位主人公則臉色不變的朝她點點頭,告訴她如果水門來找自己或朔茂就告訴他自己已經下班,然後目送她走回育兒室。

走廊裡一時間隻剩下了兩個人,朔茂與緋世對視一眼,下意識窘迫的撓撓頭:“這個……因為我是第一次當爸爸……”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醫院可不是幫你照顧孩子的地方。”緋世稍顯冷漠的看著他。

旗木朔茂為難的沉默著。

緋世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孩子無邪的睡臉和嘴角小小的痣,突然道:“我從今天開始調休。”

朔茂一愣,遲疑的說道:“是……是這樣嗎?”

緋世無言的抬眼看向他,麵無表情的將話說開:“帶路。你需要學的東西可不少。”

朔茂一呆,不敢置信的結巴道:“帶、帶路是指?”

“當然是回你家的路。”緋世理所當然的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對銀發男人造成了多大衝擊,還變本加厲的補充:“對了,要買的東西有很多,我一會兒給你列個清單。”

旗木朔茂……旗木朔茂已經震驚到褪色了。

*

一直到新手爸爸培訓課程上到一段落,仍然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的朔茂才終於有機會道出心中的話:“緋世醫生,我記得您也是單身啊?為什麼會這麼有經驗?”

“以前做過很多類似的任務,所以還算拿手。”

朔茂愈發不敢置信:“……任務?”

“嗯,任務。”

緋世不動如山的應著,並沒有說自己少年時期因為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的“一抱孩子就不哭”被動觸發技能,以及一定的醫療知識,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充當著木葉媽媽們信賴的小保姆。

和平時期的下忍們隻能做帶孩子這類簡單的任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說這個。孩子晚上的時候會很難辦,你要多留意,不能掉以輕心……”簡單帶過任務的話題,緋世又囑咐了幾句,朔茂也勤勤懇懇的認真記住。在這之後,他看著緋世認真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感慨。

“緋世醫生,我實在受您太多幫助了,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才好。”

“你不需要覺得欠我什麼。為你治病是本職,照顧這孩子則是因為恰好看到了,順手幫幫你。”緋世不以為意的說著,托著茶杯的手璨白修長,“更何況,你救過水門,我還沒向你道謝。”

朔茂搖頭:“您太客氣了。不管怎麼說,您救了我是事實啊。”

“那你就當我們互相扯平了。”緋世毫不動搖,“所以,你也不用再對我那麼客氣,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說實話,我不喜歡彆人對我用敬稱。”

……救命之恩也能這樣計算嗎?

這樣汗顏思考著的朔茂看著緋世冷淡而認真的樣子,隻得無奈的笑笑:“我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想起當初自己對他的誤會,又暗暗愧疚的說道:“您……你真是位溫柔的人,緋世。”

緋世捧著茶杯的指尖輕輕一顫。

“溫柔?”

他輕輕的念著這個詞語,偏頭用常人看不懂的幽深眼神看了朔茂一眼,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說道:“你是第一個這麼形容我的人。”

“是這樣嗎?”朔茂很驚訝。

“嗯。”

緋世低低的應了一聲,思索了一會兒,慢慢搖頭否認道:“你之所以會覺得我溫柔,隻是因為還不了解我罷了。我現在正在學習‘如何體諒他人的感受’,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給了你我很‘溫柔’的錯覺吧。”

朔茂微微睜大眼睛:“如何體諒他人的感受?”

“沒錯。”

銀發男人目不轉睛的看了緋世一會兒,突然很是溫和的笑了。

“但是,我覺得能夠體諒彆人的感受,並且能像你一樣做出行動的人,就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

緋世怔住了。

朔茂微笑的看著他,開玩笑一般的說道:“我覺得,如果你能改改那副冷漠不好接近的樣子,讓大家都能看到真正的你的話,肯定會有更多的人這麼說吧?畢竟你是個帥小夥,心地善良,這麼年輕醫術就這麼厲害,按常理來說應該很受小姑娘歡迎才對。”

——真正的他?那怕是所有人都會被他嚇到。

——還有……帥小夥?

緋世默默的看向他。

“你信不信我其實比你還大。”

“……?!”

朔茂一臉“你在逗我吧”的表情,懷疑的看著他絕不超過二十歲的臉。

“是真的,我隻是看起來年輕而已。這個標記——”緋世指了下自己的額頭,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你難道沒在綱手姬的頭上看到過一樣的麼?”

與三忍關係不錯的朔茂張口結舌:“這、這標記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為是你模仿綱手自己畫的呢!”

“……我怎麼會做那麼無聊的事。”緋世表情木然,“這是貨真價實的百豪之印。”千手綱手親傳弟子春野櫻手把手傳授,絕無作假。

他頓了一下,有些恍然又有些無語的說:“原來你們都認為這是假的麼?”

他就說除了那些知道真相的,為什麼從沒有人問過他這印是怎麼回事,他跟綱手又有什麼關係。

恐怕是日斬傳播的假消息。

嘖,虧他連說辭都準備了好幾套,連當著來質問的綱手的麵稱扉間為(從沒相認過的負心)爺爺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

——話說,彆人認不出來,綱手奶奶本人不可能認不出真貨吧?為什麼從沒問過他?難道她自己給自己找到了答案麼?

這樣想著的緋世思路正要歪樓,就聽到朔茂聲音奇怪的問:“那……冒昧問一下,你跟綱手……呃,你們……你們兩個——”

朔茂是真的很驚訝。

他與綱手私交不錯,清楚的知道這百豪之印耗費了她多少心血,能學會這個術又意味著什麼。

實力其實隱隱壓過三忍的銀發男人心下微凜,知道之前感覺到的緋世手上的繭子不是自己的錯覺。

也就是說,麵前這位青年不僅醫術精湛,同時也是個實力強大的忍者。這樣一來,醫院裡那些醫生護士對他的恭敬,還有他明明身為監護人——不,照顧者——看起來卻比水門大不了幾歲這些事就解釋的通了。

……所以“年輕有為但寂寞讓人心疼的小夥子”實際是“事業有成甚至德高望重的可靠平輩”嗎?!

朔茂表示這種身份的轉換太快了,之前的生疏感神奇的一下子消隱無蹤,他幾乎要忍不住露出死魚眼。

但與此同時,眼前這人的背景和身份也一下子神秘起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弄清緋世與好友的關係,想進一步了解這個人的秘密。

可惜緋世顯然並不想在這種會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上多糾纏——他比誰都清楚銀毛忘年交有多狡猾、敏銳、難纏,自然也不會給與他相似的父親可乘之機——直接擺了擺手,敷衍道:“我跟綱手沒什麼關係,你不用多想。”

朔茂:“……”

仿佛沒有看見他控訴的眼神,緋世掃了眼嬰兒車裡靜悄悄睡覺的孩子,直截了當的岔開話題:“你給你兒子取名了麼?”

被提問了。無法再追問的朔茂嘴角抽了抽,隻得無奈的回答:“我想叫他‘卡卡西’。”

“卡卡西?”

緋世壓低聲音,喃喃的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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