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1 / 2)

[綜]櫻緋雨 憑欄夢梵 16004 字 5個月前

夜風習習, 人跡罕至的河邊被寂靜包圍, 唯有清亮空靈的少年音緊繃到失真,在空中傳出很遠。

水門緊緊的盯著前方的人,藍眸反射著月光, 泛著一種微冷的白,映出裡麵深切的哀傷。

緋世背對著他望著護城河, 碧色的瞳仁蕩開湖麵上的彎月,顯得沉靜又深邃,美得讓人窒息。

良久, 他才像是有些疲憊一樣閉上眼睛,無聲的歎出了一口氣。

“是的。正因為你身上有著不能改變的曆史,我才一直這樣對你。”

令人驚豔的聲線毫無感情波動的響起, 讓水門瞬間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拳,似是痛到呼吸困難似的顫抖著深吸了兩口氣,才終於聲線發抖的、強忍著什麼一樣的開口:“是怎樣的曆史。”

緋世抬頭望向空中遙遠的月亮, 好半晌才聲音低沉的開口, 似有恍惚的開始簡述早已爛熟的史書上的句子:“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 於木葉047年與第二代九尾人柱力, 漩渦玖辛奈完婚,次年十月十日誕下一子,取名漩渦鳴人,是為第三代九尾人柱力,及——”

他緩緩轉身,迎著水門不敢置信的瞪到最大的雙眼, 平靜的補全後麵的句子:“——七代目火影。”

死寂。

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中,金發少年的眼神空洞而無物,瞳孔在不知不覺中縮成針尖般大小,仿佛失去了靈魂的人偶般呆滯的望著他,褪去血色的唇顫了顫,輕如氣音般吐出了兩個字。

“……騙人。”

“是事實。”緋世半闔眼簾,看不出情緒的看著他的腳下,一點一點用語言殘忍的打破少年的幻想,“我不可能會在這種事上撒謊,你知道的。以上每一個字,都是十年、二十年、數十年後會發生的,確實記錄於史書上的事實。”

水門的神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像死人一樣蒼白。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注視著緋世的眼神絕望又執拗,像受傷的小獸固執的守護著自己最後的寶物。

“那隻是沒有你的參與才會發生的事實。”

他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緋世,眼角已經滲出了水光,但緊繃的身軀和用力到顫抖的雙拳卻昭示了他永不妥協的決心。

“此刻站在你麵前的我經曆過的事,已經跟那些書上記載的波風水門不同了!我就是我,一個普通的木葉上忍,不是你嘴裡那個四代目火影!我想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

“即使你的兒子是未來的火影麼?”

緋世微微蹙起了眉,雙眼犀利的逼視著他,“即使他被稱作超越曆代火影的最強一代,是第四次忍界大戰中戰功最大的英雄,是拯救未來的木葉,乃至世界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偉大領袖,也無所謂麼?”

“無所謂!”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水門就已然大聲的接上了他的話。他直直的盯視著神色微愕的人,眼神毫無動搖,甚至隱隱透出幾分狠勁兒:“什麼未來的危機,什麼偉大的英雄,這些不知道幾十年後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一直陪著我、對我好的人是誰,知道我現在、當下,到底想跟誰在一起!”

失去的恐懼堆積在水門心中,賦予他前所未有的勇氣,他緊緊的盯著緋世的眼睛,終於將心裡憋了太久太久的話喊出:“除你之外,我根本不可能愛上其他任何人!沒有人有資格評判這份愛的對錯,就算是你,也沒有資格把那些還沒發生的事作為理由,莫名其妙的乾涉我的感情和選擇!”

大膽而堅定的告白久久的回蕩在天地間,其中蘊含的愛意與痛苦濃厚到再也無法忽視。

緋世望著水門藍寶石一般深邃剔透的眼睛,緩緩握緊了雙手,微垂的眼簾讓他眼裡的神色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長久的沒有得到回應,讓水門不自覺的緊張慌亂起來。他緊緊的咬著下唇,天空一般的雙眼開始騰起霧氣。

“……我不相信你就這麼狠心,聽到了這些話還執意要把我推開,緋世。”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聲音裡已經開始帶上脆弱的哭腔,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看,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哭了,不是嗎?”

緋世眸光一動,慢慢抬眼看向了他,在看到少年當真流下了晶瑩的淚水時,他的眉尖控製不住的蹙了起來。

“你何必這樣,我……”他罕見的中途截住了話語,似是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上前幾步來到水門麵前,抬手撫上他的眼角,輕柔的替他揩去了淚珠,“……我遲早要離開的,你也明白不是麼?”

水門的眼簾顫了顫,眼淚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他捉住緋世的手,幾乎是惶然無措的看著他,隨後再也忍不住,咬牙直接攬住他的腰撲進了他懷裡。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要走啊?”

沙啞的少年音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其中蘊含的絕望和悲切簡直令人揪心。

水門緊緊的揪住緋世背後的衣服,連手指都因為過於用力而顫抖。

“我明白這樣真的很自私,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這樣做,但是……但是你走了的話,我就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的聲音也再也無法傳到你的耳中了!這樣的事……這樣的事,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嗎?!難道你可以忍受嗎?!”

平日裡溫和開朗的少年不見了任何遊刃有餘的冷靜,在櫻發青年懷裡慌亂得像個孩子。

緋世沉默的任他抱著,微微低著頭,隱藏在發絲後的雙眼深到發黑,裡麵是一片無法捉摸的空洞與荒蕪。

他在水門的嗚咽聲裡似是有些遲鈍的抬起手,以對他來說不可思議的、小心翼翼的力度,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水門瘦削的脊背微微一顫,抬起紅腫的眼睛看向他。

緋世靜靜的與他對視,平靜開口:“我沒有感情,你忘了麼?”

水門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瞳孔恐懼得發顫:“你……!”

“但是。”

在他說出完整的話之前,冷淡的轉折便乾脆的打斷了他。

緋世直視著水門的雙眼,瞳孔邊緣泛起危險的紅,抬手看似放鬆的按住了他的後腦,眼底蘊含著隻有他自己才懂的深意。

“——我也永遠不會讓你來承受這種痛苦。”

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飄蕩。

水門呼吸一窒,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了什麼,讓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偏開視線避開緋世的眼睛,伸手狠狠的打開他,神經緊繃得幾乎斷掉:“你彆再想對我下幻術!”

一瞬間尖銳起來的聲音刺痛耳膜,緋世微微收縮了一下五指,瞥了眼胳膊上火辣辣作痛的地方,並不意外的看回水門:“能解開我的幻術,你真的成長得很優秀。”

“你彆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同樣的招數我不會中兩次!”

水門連連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匆匆擦了把臉上的淚痕,手腕一翻取出兩把三葉形的苦無拿在手裡,擺出了警惕的姿勢。

緋世仍站在原地,有些無動於衷的看著他,表情和聲線都冷冷淡淡的:“你要拿著我送你的武器對我動手麼,水門?”

“……”水門無聲的攥緊了苦無的手柄,神色黯然:“如果你還是要讓我忘記對你的感情,那麼,是的。即使要對你兵刃相向,我也不想再失去這種心情了。”

緋世仍然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全身放鬆的看著他,好半晌才輕聲開口:“你這樣抵抗是沒有意義的。正如你所說,因為我的誤入,你的人生軌跡才發生了改變,連帶著對以後的曆史都極有可能產生影響。我必須承擔起讓曆史回歸正途的責任,即使那對你來說並不公平。”

“你也知道對我不公平。”水門慘淡一笑,攥著苦無的手愈發收緊,眼裡悲戚一片,“曆史對你來說,就那麼不可改變嗎?哪怕讓我這麼傷心的求你,你也不會有一絲動搖?”

緋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模糊不清,而後輕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想讓你一直露出笑容。”

“那你就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啊!”水門忍不住愴然,滿目悲哀和懇求。

“……那是不可能的。”緋世半闔上眼簾,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隻不過他剛有所動作,水門就陡然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緋世忍不住默然,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這雙眼睛具有跨越時間的能力,因此我才能從幾十年後的未來去到戰國。但這種能力是不完全的,時間的跨越隻能單向,根本不能來去自如,發動的條件也極其苛刻。

水門聽到這裡,忍不住出口打斷他:“所以自從你無意中到了戰國,之後就一直在努力回到自己的時代?”

緋世頷首:“沒錯。”

“那……”水門聰明的腦袋飛快轉動,很快找到了突破點,眼睛忍不住像寶石一樣散發出了光芒,“你說過你的身體狀態停留在十八歲了,那一天是不是你離開家的那一天?”

緋世眸色微暗:“是。”

水門看起來更高興了:“那麼以此類推,你自己的那個時代也應該處在停滯狀態才對啊!這樣的話,無論你在【過去】耽擱多久再回去,都應該是來得及的!”

——所以緋世根本不需要離開他啊!他完全可以留在這個時間點,而且想留多久都可以!

看著水門即使望向彆處仍然閃閃發光的眼睛,緋世有一瞬間的沉默。

他自然聽出了他話裡暗示的意思,但他的神色卻沒有絲毫改變,隨即說道:“你以為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麼?”

水門一愣:“那你為什麼還急著回去——”

他的話語突然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雙眼因為突然冒出的想法而開始瞪大,裡麵流露出恍然與恐懼:“難道?”

緋世慢慢闔了闔眼,肯定了他的猜想。

“是的。擅長時空間忍術的你應該很清楚,【時間】是縱向的,它沒有橫向跨越【空間】的權力。一旦【過去】發生改變,未來就會發生轉向,哪怕隻是一個微小決定的偏差,也可能會分叉出一個全新的平行世界,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你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那個【世界】,也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水門喃喃的接上了他的話,握著武器的手開始顫抖。

緋世沉默的注視著他,無聲地表示了肯定。

水門的手臂漸漸垂了下來。

他怔怔的呆立在原地,雙眼無助的睜大,裡麵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來,聲音支離破碎的讓人心疼:“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緋世無言的注視著這樣的他,停頓幾秒,到底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水門眼睛裡的光熄滅了。

他臉色煞白,眼裡無聲的流著淚,瞳孔病態的收縮著。

突然,他那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隻手。那隻手修長如玉竹,輕輕的將他的頭抬了起來,將他源源不斷流下的淚擦去了些許。

但是這沒用。大顆大顆的淚水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從少年海一樣的藍眸中流出來。

於是緋世歎了口氣,睜眼閉眼的一瞬,眼瞳便悄然轉換為了紅色。

“不要哭,水門。痛苦隻有現在會存在,很快,你就會——”

“……要。”

神色空白的少年呆呆的望著他,嘴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緋世沒有聽清:“什麼?”

水門沉默了一瞬,下一秒,他陡然抬手再一次揮開了緋世的胳膊,一邊踉蹌著後退一邊哽咽的拒絕:“……不要,即使這樣我也不要再忘記了!”

緋世麵無表情的注視著他,血色雙眼中靜止的純黑指針繁複美麗,看起來像某種妖冶的活物:“你難道要抱著這樣的心情去成為一個女孩的丈夫麼?”

水門渾身驟然一僵,緊接著死死咬緊了自己的牙根,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到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的低吼:“就算你讓我忘記多少次,我也還是會再想起來的!因為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不,從我跟那副畫裡的你第一次對上視線開始,我的心裡就不可能再裝下彆人了!”

少年聲線不穩的吼聲久久的在空中回蕩。

晚風吹過,撩起青年鬢間的幾綹櫻發,模糊了他冰冷的神情。

“……是這樣嗎。”

他輕聲的、意味不明的問著,在話音剛落的刹那消失在原地,憑空出現在了少年的後方,在他驚愕轉身的時候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無處可躲,開口低喃:“你對我永遠這樣不設防,水門。”

水門驚恐的望著他,剛想掙紮,目光就陡然對上了那雙從未見過的萬花筒寫輪眼。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猛地僵在了原地,緊接著突然爆發出一陣瘋狂的掙紮,眼裡滿是驚駭:“你不是想對我下幻術!你想乾什麼?!放開我……緋世!”

然而不論他如何拚命的去掰那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或是用拳頭去攻擊眼前的人,他都像是一尊磐石一般紋絲不動,隻是用那樣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靜靜的看著他。

沒有冷漠,沒有傲慢,隻是像隱藏在迷霧後一樣,令人完全弄不明白的平靜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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