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時(1 / 2)

[綜]櫻緋雨 憑欄夢梵 12636 字 5個月前

林中的妖獸被金色鎖鏈纏繞, 透明的結界展開, 將匆匆趕來的猿飛日斬等人隔在外麵。

很快,九尾便被看不見的死神拽去了一半查克拉,體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縮小, 最終變為原來的一半。

但是,還是很強, 太強了,人類無法匹敵的強。

剛剛把自己變成人柱力的水門不敢耽擱,咬牙召喚出封印祭台, 將小小的嬰孩放在了上麵。

在他的身後,九尾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獸瞳盛怒的瞪大, 開始劇烈的掙紮。

跪在地上用鎖鏈禁錮住它,連係在腰上的綠裙都被鮮血濡濕的女子一下子被牽連,痛苦的低吟了一聲。

水門連忙回頭, 擔心的喚道:“玖辛奈——”

分心隻在一瞬, 變故卻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尖利的爪子狠狠刺向祭台上的嬰兒, 注意到這一幕的年輕父母無儘驚恐的瞪大了眼, 不顧一切的朝孩子撲了過去。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陷入靜止。波風水門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放慢鍵,又在下一秒飛速加快。

身後陡然傳來一股大力,眼前像刮花的影像一樣一陣模糊,緊接著,痛感傳來,他被狠狠推在了地上, 大腦一片嗡鳴。

好像有一千隻蜜蜂在耳邊鳴叫,除此之外周圍的一切都陡然失聲,恰恰是受到強烈撞擊之後才會有的,那種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的無聲狀態。

——“嘀嗒。”

在這所有生物都死了一般的寂靜中,被痛苦麻痹的耳朵卻清晰的接收到了一聲輕微的細響。

理智連同所有聲音一起回歸,扭曲的世界在一瞬間恢複正常。

波風水門趴在地上,九尾嘶吼的聲音和妻子的驚呼好像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但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一幕更讓他震撼。

滿世界的悲鳴在他耳邊響起,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鮮血,神情徹底陷入空白,從靈魂深處炸開鑽心的疼痛,轉瞬即逝,但確實存在。

櫻發少年背對黑夜中的血月,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了水門和他的妻子、兒子麵前,尖銳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腹部,鮮血流出,在白色的利爪上留下蚯蚓一般蜿蜒的血流。

宇智波緋世瞳孔猛然放大又縮緊,嘴張了張,無力的咳出一口鮮血,短發遮掩了上半張臉的神色。

鮮血滴落在地上,融進他腳下已經彙成一大灘的血泊裡,淒厲的紅色刺痛了水門的眼。

“你……”他嘴唇不受控製的顫抖著,發出沙啞而微弱的聲音,蔚藍的眼眸中閃過痛心,驀然直起身子,難掩悲傷的低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

緋世半闔著眼簾,沒有看他,也沒有看同樣震痛的漩渦玖辛奈。

“……我也不知道。”

良久,他才這樣平淡的回答著,神情也好語調也好都與平時一樣冷靜,仿佛那個嘴角掛著鮮血、正在承受劇痛的人不是自己。

“明明不該救下你的,但在看到你撲過去的時候,突然就這麼做了。”

“但是,你這樣做根本就沒有意義啊!”水門忍不住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他麵前,看著他慘重的傷勢,雙手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

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忽然滿臉悲哀的指向跟在自己身後的死神,聲音強忍傷痛:“我用了屍鬼封儘……就算你救下了我,我最後也一定會死的啊!”

緋世一怔,有些茫然和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他當然知道屍鬼封儘,身為從戰國亂世走過來的強者,他見過不少孤注一擲使用這種禁術的家夥。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四代目火影原來不是死在九尾爪下,而是因為使用了這個禁術。

這樣的話,即使是他也……

林間寂靜了一會兒,良久,緋世才垂下眼,歎息一般的說:“是這樣啊。”

他半闔著眼簾,忽然發出自嘲一般的低語:“這種頭腦一熱的魯莽舉動……”

紅豔的鮮血從他嘴邊汩汩流下,少年的左臂有些無力的垂了下來,瑩白的指尖滴下鮮血,聲音漸低:“……真不像我。”

水門的眼裡泛著淚花,自責隱忍的將拳頭攥出了血。

“水門。”

少年平靜的呼喚讓水門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幾乎心碎的抬眼看向他。

櫻發少年用平和的目光看著他,碧色的雙眸幽深而平靜。

“不用感到愧疚。就算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這麼做。”

水門瞳孔一顫,望著少年的神情無端帶出點心痛和倉惶來,嘴張了張,有些明悟,但依舊迷茫的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又到底為什麼要用這樣讓人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他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聲音,一點一點摳出自結婚那日起就下定決心埋在心底的話語,嗓音滯澀而沙啞,“我們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到底……忘了什麼?”

緋世靜靜的望著他蔚藍的眼,目光深邃得讓水門看不明白,又覺得自身體深處湧上的那股絕望哀慟感又來了。

“抱歉。”緋世忽然突兀的道了歉,緊接著,他那碧色的雙眸竟像是不受他自己控製一般,眨眼間便切換成了撼人心魄的紅,三枚漆黑的指針在其中不斷倒退,令水門眼花繚亂的同時,心裡生出怪異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一直掩埋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那雙眼睛……你竟然是宇智波?”

水門驚愕的喃喃出聲,換來緋世神色如常的點頭。

他看著水門,聲音細弱:“我正是用這雙眼睛,讓你忘記的。”

水門怔怔的望著他,嘴唇微顫:“什麼……?”

緋世沉默的望著他,有好一陣都不再言語。

重新打破寂靜的,是一直在傾聽的玖辛奈。

“說吧,緋世。”她迎著兩人訝異的目光,像平時一樣微笑著,“你也是,水門,不用顧忌我,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我一直都知道,這是你心裡一直無法放下的事吧?”

“玖辛奈……”水門複雜的喚著她,不知如何作答。

緋世則靜默的忘了一會兒她溫柔的神色,慢慢閉了閉眼,對水門說道:“雖然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我曾被你所救,所以欠你一條命……不,算上最後那一次,說是兩條也不為過。”

他輕聲說著,清透的雙眸望向麵露震驚的水門。

“但現在看來,直到最後……我欠你的還是還不清啊。”

感慨一般的話語,到最後已經快要聽不見了。

櫻發少年無力的快要站不住,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簡直沒有了絲毫血色,看起來像是馬上要憑空消失一般。

水門忍不住上前,想要攙扶他卻又心慌的無從下手,嘴裡幾乎是祈求的說道:“好了,彆再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不管你欠我什麼,我都不需要你償還,所以先彆說話了!”

“……”緋世靜靜的看著他盛著月光的眼,曾經明亮的雙眸正在走向黯淡,看起來簡直令人心揪。

“是啊。你一直不喜歡……我算這種無關緊要的賬目。”他輕若耳語的說著,溫熱的鮮血流上順著水門攙扶著他的那條手臂,濡濕了水門的衣袖。

“已經夠了!不是說了彆再說話了嗎?!還有那雙眼睛也是……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浪費查克拉啊!”

水門艱難的說著,幾乎不敢去看流滿手臂的血,眼裡透出令人難以呼吸的悲傷。

緋世微愣,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在說出話來之前,他卻突然瞳孔一縮、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直直的要往下倒,慌得水門連忙用力扶住他。

少年的右手本能的尋找著支撐物,就近一把攥住了水門的衣領,手上的血在雪白的火影袍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跡。

“不,不是我不想停止,而是這雙眼……完全不受我的控製,經常自己浮現出來,連我都不知道接下來等著我的到底是什麼。不過……”

他嘶啞著聲音,說到這裡頓了頓,微微喘息著,幾不可聞的說:“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死了吧。”

水門條件反射般悲斥出口:“彆說傻話了!”

緋世置若罔聞:“隻是可惜……再也見不到姐姐他們了……”

“彆放棄啊!”水門焦急的攥住他的肩膀,情緒劇烈起伏,“既然還有想見的人,就不要這麼輕易放棄啊!你還有大好的時光和人生,你,你……”

緋世幽幽的注視著慌亂不可名狀的人,染血的指尖顫了顫,卻到底沒有抬起。

他隻是一如既往平靜的看著他,聽不出情緒的說:“彆哭,水門。”

水門猛地怔住了。

他下意識抬手抹了下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何時,他的視野早已是一片模糊,像神明一般美麗的少年容貌融化在他的淚水裡,鹹苦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無助流下。

“我……”他迷惑又慌張的想要擦乾臉上的淚,但清亮的淚水卻失去控製一般不斷從眼中湧出,無論怎樣都擦不乾淨,難言的悲傷像無邊的海,源源不斷的要把他淹沒。

緋世注視著這樣的他,目光漸漸難辨:“彆哭了。你這樣,不就讓我做的事全都沒有意義了麼?”

水門緊緊咬住唇,抬眸深深的望向他,眼裡凝聚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絕望與痛苦。

目光所及之處,仿佛集中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少年神情冷淡而平靜,但他那被鮮血裝飾的麵龐,卻在那一瞬間不可思議的閃過了一抹如櫻花綻放般令人失神的溫柔。

他輕聲開口。

“彆哭了。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笑容。”

波風水門怔住了。

心臟在這一瞬劇烈收縮,帶起鑽心剜骨一般的疼。

氣管裡像是堵上了一塊海綿,堵得他要窒息;蝕骨的寒意傳至四肢百骸,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底似乎有什麼在瘋狂的想要破土而出,想要呐喊想要尖叫想要歇斯底裡的哭鬨,想要……

想要抱抱眼前這個滿身血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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