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橫濱, 6:44pm。
宇智波緋世正在等人。
他在一家環境幽靜的咖啡廳中臨窗而坐, 目光放空, 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但即使是在發呆,這個人還是漂亮得不像話, 皮膚在暖光燈的照射下白得發亮,碧綠的眼睛像剔透無暇的寶石,就連那百無聊賴輕輕點在大理石桌上的瑩白指尖,都精美好看宛如上帝的藝術品。
中原中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令他呼吸都不由自主停滯的一幕。
“先生?”服務生疑惑的聲音點醒了他,也讓窗邊的青年循聲望過來, 看見他之後收斂了過分心不在焉的樣子, 微微點頭。
“中也。”
磁性的聲音傳入耳廓,讓中原中也的心不爭氣的跳了兩下。
他下意識抬手想壓壓帽簷,但念頭一冒出來才注意到帽子早在進店時就被他拿在了手裡, 不由得更為緊張, 耳根都不自覺紅了紅。
“抱歉, 先生……我來晚了。”
最後也隻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麵上卻強裝著鎮定在緋世對麵坐了下來。
緋世看著他臉上細枝末節處透出的那股雖極力掩飾、卻仍無所遁形的懊惱,不由得心下微鬆。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心思單純藏不住事,做什麼都是直來直去,跟他相處是件十分令人舒服的事。
“約定的時間是七點吧?是我早到了。”緋世毫不在意的說著,招手從服務生手裡拿過菜單,自然的占據了主導的地位, 開口問道:“想吃什麼?雖然是咖啡廳,但這裡也提供料理,茶和甜點尤其出色。”
茶和甜點?
——果然這裡是先生喜歡的店。
中也暗暗記下這一點,看著緋世打量著菜單眼睛微亮的樣子,唇邊不知不覺牽起一抹笑:“什麼都可以,先生點自己喜歡的就好。”
“還是太拘束了啊,中也。我又不會吃了你。”緋世看了他一眼,沒有強求,從善如流的點了自己偏好的菜品,又報上幾樣冷食。
中原中也聽著他平靜的嗓音,原本的緊張徹底消散,悄悄扇了扇手,試圖風乾手心的汗水,注意力不由得有些分散,直到緋世將他提名:“……沒問題吧,中也?”
“嗯?”中原中也立刻回神,抬眼對上緋世仿佛了然一切的目光,不由得微窘,答話也結結巴巴起來:“啊……沒、沒問題!”
緋世眼中浮上些微的無奈。
服務生合上菜單退了出去,順便貼心的把隔離簾拉上。這家店的**設計非常到位,兩邊的座椅椅背很高,拉上簾子之後就成了一個獨立的小空間,外人看不到裡麵,因此很得緋世這種不喜引人注目的人的心。
“好久不見了。”他在中也重新陷入緊張之前開啟話題,目光平和的看著他,主動作出解釋,“因為要辦高中入學的各種證明,還有截期收集戰鬥服誌願之類的事情,所以聯係你的時間有點晚,抱歉。”
“不,您不用道歉!”中也連忙否認,眉頭慢慢因愧疚而皺起,“說到底都是我的錯,那天先是醉酒……然後居然又打傷了您……”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耳尖發紅發燙,完全不敢看對麵的人,硬著頭皮鞠躬:“給您添麻煩了,真是萬分抱歉!”
緋世看著對麵那個橘色的發頂,沉默一秒,伸手上去揉了揉,順便抵著他的腦門讓他直起腰。
“不用這麼鄭重其事,我都特意這個樣子來赴約了,你還對我用敬稱麼?”他輕輕點了點中也的額頭,動作裡微不可察的流露出一股與往常不同的親昵意味,讓中也微微愣神。
“您……”他頓了頓,艱難的換了一個稱呼,“恕我冒昧,先生你原來的容貌到底是什麼樣的?”
緋世收回手,坦然的回望他:“如你所見。”
“……哎?”中也的表情空白一瞬,過了幾秒才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壓低聲音,“可先生的異能力不是精神係嗎?就是那雙血紅的眼睛?為什麼能隨意轉換外貌?”
還有就是……
他看著櫻發青年那張並不比自己成熟到哪裡去的臉,麵頰微紅:“先生居然這麼年輕……”
“不,我已經是個老爺爺了,隻是因為異能力很多,所以身體才能一直保持年輕。”緋世一本正經的否定加胡扯著。
中也:“……”
——完全沒有可信度好麼!你看起來頂多十八歲啊!!
像是沒有注意到青年亟待吐槽的眼神一樣,緋世輕描淡寫的揭過了這個話題,轉而提出最關鍵的那個:“不說這個了,關於那天早上的事情,我想我應該給你一個交代。”
中也的表情立刻變了。
他麵色微沉,雙拳不由得攥緊,身上的氣場有些危險:“那家夥到底是誰?”
緋世的表情絲毫不變,雙手交叉:“是我。”
中也:“……哈?”
十分鐘後,中也對眼前已經端上來的料理視而不見,手裡握著被緋世塞過來的筷子,全部的注意力還集中在他說的事上,從牙縫裡擠出話語:“所以,那個其實是十年後的你?”那個超極可惡的家夥?
“準確的說,隻是未來的一個可能。任何一個契機都可能導致未來改變,我也就有可能變成與現在完全不同的‘我’,僅此而已。”
緋世喝了口自己點的紅茶,神色微緩。
中也沉默的盯著他,喉結微微滾動,端起杯子以作掩飾,目光不自覺地偏向一邊,低聲嘟囔:“先生才不會變成那種樣子……”
緋世動作一頓,碧眸氤氳著蒸汽,看起來有種不可思議的柔和:“謝謝你。”
橘發青年不爭氣的紅了臉,慌忙低頭開動,卻連吃了什麼都不知道,眼前一遍遍回放的全是剛剛緋世的那個眼神。
一頓飯食不知味的吃完,中原中也在緋世麵前原有的那股拘謹感完全消失不見,在心上人麵前才會有的心動和羞窘表現卻以幾何形式倍增著,一些往日不會問出來的問題也終於按捺不住了。
“先生為什麼要跑去雄英上學?還有你那個名義上的監護人……”他跟著緋世走在夜晚的馬路邊,完全沒有在意他們的目的地,隻是蹙眉提出疑問,表現出十足的信任。
身為黑手黨,他的身份立場與英雄天然對立,也不明白像緋世這種驚豔絕倫之人為什麼甘心在學校裡讀書。
而且,特意變成小孩(不)給自己找個監護人是什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