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爺也明白，自己討了個沒趣，心裡頭尷尬，但是臉上還得忍著，又說笑了兩句，灰溜溜地離開了。
夫人們坐下來，繼續聽戲。
張夫人轉臉看向鐘太太，笑道：“其實那孩子就像個小貓似的，從小養起來，長大後應該能聽話。”她是鐘家二少奶奶的娘家嫡母。
李夫人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長大就聽話？那也未必！”她是鐘家三少奶奶的娘家嫡母。
鐘太太握緊著鐘未央的手，手心溫暖，笑著回話道：“聽話也好，不聽話也罷。老爺前兩天就說了這事，想把剛出生的八少爺歸到我的名下，記成嫡子。我就說，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少爺也可以記到我的名下，這樣不偏不倚。偏偏老爺反對。所以我現在不提這件事了，免得他們幾兄弟不和。這些年，我名下隻有阿川一個孩子，但是幾個庶子、庶女對我也孝順，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也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戴夫人手指撚起一顆荔枝，意味深長地笑道：“男人們都糊塗！心裡愛哪一個，就偏心哪一個！”她是鐘家四少奶奶的娘家嫡母。
……幾家的夫人們滔滔不絕地聊著丈夫、庶子、小妾的話題，根本就無心聽戲。
趙嬤嬤剛剛去打聽了一番，這會子湊在鐘未央耳朵旁，悄聲說道：“八姨娘難產，孩子剛生出來，半天後大人就沒了。三天前的事了。”
一個姨娘生孩子死了，這事就像一粒灰塵落到地上，沒有在鐘府裡掀起任何風浪。八姨娘生前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所以鐘未央這會子心情很平靜，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惜的。對那個孩子，她也沒感覺好奇，雖然她是他是同父異母的弟弟。
“母親、七妹妹……”
鐘未亭和鐘未舞姐妹倆這會子來了。她們得了鐘太太的吩咐，剛才去看望她們的生母五姨娘去了。
兩人此時笑容都很飽滿，不是上次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看得出來，她們的高興不是裝的。
鐘未央站起來，笑著回禮：“五姐，六姐。”
鐘未亭走去了陶夫人身後坐下，因為陶夫人是她婆婆。鐘未舞也不情不願地去了江夫人身後坐下。
陶夫人推心置腹地朝鐘太太說道：“還是不要養在身邊的好。正好他的生母又沒了，免得日後有人造謠生事，到時候把這事作為把柄，恨上你都可能。”
彆人到時候可以說：你嫡母生不出兒子來，麵子不好看，又想有個兒子養老送終，所以害死了你親生姨娘，把你搶去當兒子！
其他的夫人們細細地想了想，然後紛紛點頭讚同。
鐘太太沒表態，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滿是真誠，看向陶夫人，有感激之意。
江夫人雲淡風輕地笑道：“難怪你前些年隻有阿川一個也不著急，如今你依靠阿川就夠了！這件事隻要你不鬆口，你家老爺也不敢硬來。不過，你現在倒是沒必要跟他起爭執，凡事隨他說，你不要點頭，反而輕鬆些。有些人容易狗急了跳牆，還是要防著點。”她說完後，目光稍顯嚴厲地朝身後看了一眼。
鐘未舞顯得很尷尬，很不自在，抿著唇，默默地忍耐著。
今天江夫人的女兒江珊兒沒來。江珊兒是鐘未央最好的朋友，八月底要出嫁。江夫人前些天都在忙著女兒的親事安排，今天算是忙裡偷閒，借著給鐘太太賀生辰的名義，自己正好歇一天。
今天來的這些夫人裡頭，隻有鐘太太沒有親生兒子。偏偏因為鐘太太唯一的女兒嫁得好，所以其他夫人們都很羨慕。
另一個夫人附和道：“何況，你家的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少爺都不差，又都孝順，依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愁以後的事。那個八少爺，還是算了吧，隨便指給一個姨娘養著就行！”
鐘太太笑著說道：“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已經給在城外休養的老太爺、老夫人送了信，正等著二老點頭。等二老發話了，到時候事情也就平息了。該怎樣，就怎樣，這些都不是難事。至於那些說閒話的，我也不怕。彆人睜眼說瞎話，那話也站不住腳，一駁就倒！”
“嗬嗬……”大家一齊笑了起來，其中有人又說道：“反正我們都不是軟柿子！哈哈……”
鐘未央笑彎了眼睛，她突然發現丫鬟們都側過臉在看什麼，她也朝那一側看過去，遠遠地見到鐘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和四少奶奶領著一群丫鬟，正腳步迤邐地走過來。
“母親。宴席已經備好了，特意來請客人們去移步去花廳用點心。等會兒再來聽戲。”鐘家二少奶奶笑容滿麵地說道，神情裡既有已婚婦人的溫婉，又有年輕女子的嬌羞，臉頰染著紅暈。
“好！你們也辛苦了。”鐘太太笑著說道，熱情地邀著大家前去吃點心。
夫人們走在前，鐘未央、鐘未亭、鐘未舞和三位少奶奶走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