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唯一正版(1 / 2)

江寒之看著眼前的帳頂,大口喘著氣,失神的雙目半晌才得以聚焦。

這裡不是北境。

祁燃呢?

他四處看了看,身邊沒有祁燃的影子。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裡完好無損,沒有傷口,沒有疼痛,甚至連北境徹骨的寒冷都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京城夏日特有的悶熱之感。

不對。

江寒之低頭一看,發覺自己不再是那副勁實挺拔的身量,反倒變成了一個瘦削的少年人模樣。

他起身下了榻,快步走到銅鏡邊,便見裡頭的自己隻有十歲出頭的模樣,唇紅齒白,五官尚未完全長開,棱角還不甚分明,隻依稀能看出三四分他長大後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臨死前做了個夢?

江寒之正茫然之際,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爭吵聲。

“你還有臉說,好端端一個大活人,讓你打得半死!”

“我並未下重手,是他躲閃不急才當胸挨了一腳……”

“洄兒可是你親兒子,你乾脆踹死他得了!”

“我怎麼舍得呢,況且他隻是暈過去了,你彆擔心。”

這聲音來自一男一女,女子聲音洪亮,理直氣壯,男子則賠著萬分小心,顯然是怕極了與自己爭吵的女子。

這場麵對於江寒之來說,再熟悉不過,可不就是他那得理不饒人的娘親,和他那懼內的父親嗎?

他上一次聽到這樣的爭吵,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自他跟著大軍去了北境,就再也沒聽到過。從前在家裡時,他每每聽到這些吵嚷總覺得不耐煩,如今卻倍感珍惜,心道哪怕是彌留之際做了場夢,也算是上天的眷顧了。

江寒之走上前推開門,門外的兩人立時停止了爭吵。

“洄兒?你醒了?”女子原本還咄咄逼人的聲音驟然變得溫柔,她上前拉住江寒之的手關切問道:“胸口還疼不疼?要不要讓人去宮中找個太醫來幫你瞧瞧?”

“娘?”江寒之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子,眼圈不禁有些泛紅。對方看著不過三十來歲,保養得宜,氣質乾練,正是他的娘親無疑。

“看給孩子委屈的!”江母回頭瞪了丈夫一眼,而後又溫柔地看向江寒之,安慰道:“洄兒不委屈,我已經教訓過你爹了。”

“將軍,夫人,二公子的藥煎好了。”此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廝走過來,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江寒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小廝是自己的書童小安。

小安自幼便跟在他身邊,比江寒之大了三歲,按理說今年應該二十有三了,但現在看來卻隻是小少年模樣。

“小安,你盯著洄兒把藥喝了,再讓他好好睡一覺。”江母衝兒子溫柔一笑,拉著江父走遠了些,看那架勢應該是準備繼續朝丈夫“算賬”。

“公子,先喝藥吧。”小安扶著江寒之進屋坐好。

江寒之尚未理清頭緒,怔怔看著小安,隻覺十分親切。

小安隻當自家公子還是生氣,一邊吹著碗裡的藥一邊哄人:“將軍今日也是在氣頭上才對公子動手。那姓王的小子不管怎麼說好歹是惠妃娘娘的外甥,公子就這麼把人揍了,將軍能不生氣嗎?”

江寒之自幼爭強好勝,又是習武之人,沒少乾打架鬥毆的事情。聽小安這麼一說,他約莫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肯定是他在外頭惹了事,回家被父親教訓了。

“小安,你把黃曆拿給我看一眼。”江寒之說。

小安忙放下藥碗取了黃曆過來。

“永寧十年,六月初二。”

他這是夢到了九年前?

不對,不像是夢,眼前的這一切太真實了。夏日的悶熱,胸口尚未散去的不適,甚至鼻息間的藥香,以及他的父母和眼前的小安,夢境不會這麼事無巨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回到了十一歲的時候?

江寒之正疑惑之際,江父又走了進來。他見桌上的藥尚未動過,親自端過來要喂江寒之。江寒之到底已經活過了二十歲,哪好意思讓父親喂藥,忙接過了一口氣喝光了。

“你從前最不愛喝藥,這次喝得這麼痛快,看來還是心中有氣啊。”江父輕歎。

“爹。”江寒之怔怔看著父親,眼圈不禁又紅了。

他想,娘親和爹若是知道自己在北境已經死了,定然要傷心不已。

江父卻以為他還在委屈,主動開口道:“為父聽小安說了,是姓王的那小子先出言不遜,你才與他動手。此事不怪你,為父今日不該教訓你,給你賠不是了。”

“爹……”

“咳。”江父一手虛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江寒之立刻會意,知道母親多半在窗外偷聽,要監督父親的“認錯態度”,於是配合道:“孩兒也有錯,動手時不該打他的臉,應該挑著衣服蓋住的地方揍。”

“噗嗤!”窗外的江母憋不住笑出了聲。

“那今日之事,你不怪爹了吧?”江父鬆了口氣,起身道:“趕明兒再教你幾招,那麼輕輕一腳你都躲不過,還是得練。”

江父好聲好氣地陪兒子說了會兒話,又叮囑了小安好生照顧著,這才起身離開。

江寒之哪裡有心思休息?

他隻唯恐眼前這一切不多時便要消散,隻想再多與親人團聚片刻。

江母正在廚房裡和府裡的廚子商量晚飯的配菜,見江寒之過來忙把人招呼到了近前,問:“胸口還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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