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1 / 2)

江照雪攥緊手指,指甲陷進肉裡也覺不出痛來,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底怨恨遮掩不住,幾次呼吸間才重回楚楚可憐的樣子,咬緊嘴唇看向季寒溪。

遇錦懷眼底微動,上前一步,麵露難過地道。

“照雪,小師弟上次重傷傷及靈識,險些走火入魔,如今性情難免乖戾,實非初衷。

“平日我與小師弟也偶有摩擦,但我們師出同門,情同親兄弟,我又怎麼忍心因為這一點小事怪罪於他,照雪心胸寬廣,想必和我想的一樣。”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提醒了季寒溪,沈忘州會受傷全是為了幫他取仙草,讓季寒溪不要一味護著江照雪,反而同沈忘州動手。

又闡明沈忘州現在所作所為皆是因為“靈識受損”,你要和一個“病人”斤斤計較嗎?

他三師兄實在厲害。

沈忘州雙手抱胸,站在遇錦懷旁邊,挑眉看著江照雪和他身後的季寒溪,就等著兩個人繃不住,他好一罵罵一雙。

但事情的走向有點兒出乎他的預料。

季寒溪神情疏淡地瞥了眼雙眼通紅幾欲掉淚的江照雪,半點憐香惜玉的情緒都沒流露,反而看向沈忘州時,眼底閃過一抹不甚明顯的複雜,情緒轉瞬即逝,下一刻已恢複了淡漠冰冷的模樣。

“師尊已經等了許久,忘州,鬨夠了就走吧。”

沈忘州眯了眯眼睛,“哼”了聲,直接大步從他身側經過,毫不在乎狗屁宗門規矩地走至最前方。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微微偏頭,聲音不高不低地戲謔嘲諷。

“還真是會給嫂嫂解圍啊,大、師、兄。”

江照雪臉色一白,他此刻忽然害怕,沈忘州會把“嫂嫂”兩個字直接叫到宗主麵前。

他覺得現在的沈忘州做得出來。

沈忘州一擊脫離,連懟兩人讓他心情爽利不少,領著遇錦懷大步走在季寒溪兩人前麵,完全沒有尊敬兄長稍作等待的意思。

接近月淩峰峰頂,四麵八方的勁風迎麵而襲,吹得少年發尾飄動衣襟獵獵,記憶中清瘦沉默的身影如今已是頎長挺拔,孤僻寡言的人忽然變得任性囂張。

季寒溪陌生得像在看另一個人。

“寒溪,忘州怎能這樣和我說話,我——”

季寒溪收回視線,淡淡地看了江照雪一眼,那眼神無波無瀾,卻似最嚴厲的警告。

江照雪後背一寒,話尾硬生生止住,低頭顫抖著聲音道歉。

眼底卻閃過一抹清晰刻骨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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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澤真仙突破出竅期已有幾十年之久,平日隻待在月淩峰潛心修煉,仙蹤內大小事情都交給季寒溪處理,很少叫人過來。

月淩峰更是除了兩名煉丹童子外,再無第三人。

沈忘州看著隻有一個伶仃院門的山頂,有些茫然。

師父那老頭住哪兒?這地方說好聽點是山清水秀,說難聽點,不就是一片荒山麼!

紮了兩個丸子頭的童子站在伶仃的大門口,見到沈忘州和遇錦懷立刻躬身行禮。

“幾位師兄來得正好,宗主正與秦雨師兄在庭院敘話,師兄不必久等,可直接去尋宗主。”

沈忘州回頭,才看見季寒溪和江照雪從遠處走了過來。

不愧是主角攻,帶著個拖油瓶也能走這麼快。

另一個頭頂剃著桃子圖案的童子推開門,行禮後恭敬道:“幾位請隨我來,江師兄請在門外靜候。”

沈忘州半點麵子沒給地樂出了聲。

江照雪是外門弟子,沒有資格進去麵見宗主,書裡能進斷寒仙境全靠季寒溪在師父麵前求情,是走了後門的。

沈忘州跟隨桃子童子進門,而後繞過一棵高約百尺的巨大古鬆,前方空曠的景色忽然一變,一座青磚綠瓦的古宅憑空出現,雕梁畫柱石角銀獸,一磚一瓦皆刻有符咒。

沈忘州眼睛歘地亮了,仰頭仔細瞧著這魔術一樣的變化。

任由哪個現代人看了這種場景,恐怕都會是他這個反應,比起印象中的靈力鬥法,這種雄偉壯闊的術法看起來更加震撼。

沈忘州還揪了師父的一根靈草叼在嘴裡,靈草上的符咒應聲而落,沾染泥土後又生出一根靈草。

一旁的季寒溪把沈忘州的反應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童子推開真正的大門,沈忘州幾人走進清幽秀麗的庭院,還沒走到裡麵,就聽見了一段對話。

蒼老聲音語帶批評。

“你成日都在煉這些旁門左道的丹藥,不務正業,何時能有所突破?”

另一道年輕聲音極為陰冷,語氣懨懨。

“五年之內。”

“為師在你這個年紀,可沒你這般傲世輕物。”

“和小師弟學的。”

沈忘州:“?”

誰成想師尊竟頗為頭疼地附和:“忘州傷後脾氣確實乖戾了些,你比他,還差了些火候。”

秦雨懨懨道:“嗯。”

“師尊。”遇錦懷生怕小師弟連師尊都懟,趕緊衝不遠處的鶴發老者行禮,打斷了師徒二人的悄悄話。

霖澤真仙一副才發現幾人過來的模樣,一臉慈眉善目,笑眯眯地招呼幾位弟子:“都來了,為師有兩件事與你們商議。”

幾人走到近前,霖澤真仙捋了捋長須,看向沈忘州,麵露滿意。

“又有突破,很好。”

沈忘州仿佛聽見老板對他說“不錯啊小沈,又學會一個算法,下個項目你提前拿去做吧”,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霖澤真仙下一句便是:“這次斷寒仙境,忘州去曆練一次,也好鞏固修為。”

不等沈忘州拒絕,霖澤真仙抬手喚出一個玉牌,下一瞬玉牌上便浮現了“沈忘州”幾個字。

沈忘州嘴角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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