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巒(2 / 2)

沈忘州望著他,好似被剝去了衣衫,丟進了池水裡,細密的水流從四麵八方包裹著,他無處可逃……

他抬手碰了碰司溟的手指,立刻被抓住放在唇邊。

司溟喜歡他的指尖,看得尤其認真,沈忘州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逃開,儘管指尖顫動得眉心脆弱地蹙起,他也興不起拒絕司溟的念頭,努力控製著不讓自己抽回手。

視線化為了冰涼的觸感挑動著細軟的神經,快要將他整個吞沒,讓他變成另一幅荼蘼不堪的模樣。

徘徊在墮落邊緣的神誌被看似漂亮溫順的神明捧起,稍稍展露脆弱,就毫無防備地袒露出最大的弱點,然後被對方輕易抓住。

還在傻傻地想,神明真是乖得他不忍欺負。

沈忘州渾身不明顯地陣陣燥熱,終於承認。

他其實是喜歡的。

喜歡司溟與他溫存。

喜歡的要瘋了。

好像讀懂了沈忘州溺入深淵的神情,司溟溫柔地用指腹包裹住食指關節的凸起,眼神引誘地望著沈忘州躲閃的目光。

司溟另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意味深長地移開,骨節分明的手輕緩地垂落在半空,動作極慢極慢地,撚住了一道布料。

沈忘州瞳孔誠實地緊縮,無限通明的靈識被眼前人的動作壓縮,他眸光裡的場景隻剩下司溟。

目光被吻住他手背的唇吸引,又被司溟的手指勾引過去,繃緊到不知道要看哪裡。

指尖輕晃,沈忘州的眼神也隨著輕晃,像過分貪杯醉了酒的少年,舔著被酒液染濕的嘴唇,誘而不自知地說他還可以再喝很多。

可沈忘州都這麼期盼了,那礙事的外袍還牢牢穿在身上,司溟層疊的墨色仙服飄逸地襯托了他的身型,可此時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沈忘州忍不住咬了咬牙,在司溟又一次挪動指尖時,著急地單手抱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

“你怎的這樣笨了!”

“有師兄照顧我,我笨一點也沒關係,對麼?”

“……當然對。”

司溟眼底盛滿了浸著曖澀春意的笑,犬齒饑渴地期待一場酣暢淋漓的進食。

他俯下|身,兩手撐在沈忘州腿邊,抬起一邊膝蓋抵住床沿,吻住了沈忘州的唇。

溫柔強勢的氣息從空氣中搖搖欲墜地流淌,幽深古老的海浪聲像低沉的誦念聲,從遙遠的滄海海畔傳來,韻律如指尖一般落在後頸,順著骨骼的凸起慢慢滲透,激起一陣陣灼熱的浪潮。

沈忘州急躁地抓著司溟的肩膀。

視線中冷白的脖頸像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子,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同時,勾著他去留下一個又一個齒痕。

殊不知自己也變成了對方的食物,靈魂最深處顫動著交換了最珍貴的紀念,還茫然無知地告訴對方“我會很溫柔的”。

森林裡的貓兒自信十足地想要帶走海裡漂亮的人魚,站在海邊與魚兒動情地交談,收斂利爪妄圖抓住對方時,卻被玩|弄似的拽入了海裡。

貓兒渾身濕透驚慌地掙紮,覺得自己被最乖順的魚兒騙了,一時間又羞又氣,急出了眼淚。

……

沈忘州狼狽地靠在牆上,手掌還抓著司溟的肩膀,眼底染著水潤,羞赧地咬牙質問:“司溟!你明明說過——”說過是他“要了他”的!

他不信剛剛險些把他……的人,是他柔柔弱弱的小師弟,雖然他因為怕傷了司溟沒有全力反抗……

司溟眼神茫然無措地緩緩收回按在他身上的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頭埋進了他懷裡。

沈忘州驚得想推開他,但司溟像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著,還沉浸在情|欲中的嗓音沙啞性感,一聲聲喊他“師兄”,他就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沈忘州絕望地回憶。

是他一開始理解錯了,司溟從沒說過那東西是給自己用的。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做1,是他看起來太……不可能!

司溟緊緊抓著沈忘州的手,按在心口,仿佛他的厭惡是最尖利的刺,刺得他鮮血淋漓。

害怕地顫聲道:“師兄,軟油在床邊……我可以的,你如何對我,我都是喜歡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沈忘州猶豫半晌,還是抱住了他,耳根通紅地小聲訓斥:“你嚇了我一跳。”

在他眼裡,司溟就是最軟乎乎的師弟,就算之前有過親昵,也未曾到過分清身份的地步。

如今突然得知……沈忘州有些不能接受。

那麼軟軟乖乖的司溟,怎麼可以在他之上!他可是大猛1!

“師兄被我嚇到了麼?”司溟忽然圈住他的手腕,垂眸自責,輕輕道:“真的嚇到了。”

沈忘州麵紅耳赤,隻覺得臉皮都不是自己的了。

司溟鼻尖透著紅,一張稠豔至極的臉湊近,沈忘州呼吸微頓。

“師兄,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什麼?”

“無論讓我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師兄難過。”

沈忘州一開始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終於懂了又太遲了,他不想司溟吃虧,可司溟好像真的不覺得他吃了虧。

還總是能聽見司溟聲音模糊地誇他“真漂亮”,無數次地對他說“好喜歡”。

沈忘州好似昏睡過去了。

一夜好夢。

燭火在晚風的挑動下輕輕搖曳,輝映著屏風上簡陋模糊的墨色圖案。

繪畫的人像是故意,又像是筆誤,細小的溪流沒有彙入屏風右側的海洋,反而進了最下方的黛色山口處。

滴滴墨汁筆觸細膩柔軟地描畫了溪水彙聚的場景。

流過大雨滂沱的村莊,被衝散得鋪成淺灘,流經蜿蜒曲折的山澗,被嶙峋的石塊阻擋著流速……但溪流還是找到了最終的歸宿。

連綿不絕的黛色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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