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沒底(1 / 2)

沈忘州不僅粗俗不堪,還敢和他這樣說話,寒溪卻一眼都未曾看他!

江照雪咬了咬嘴唇,氣得纖細瘦弱的身體不住發抖,卻不能當著幾位師叔的麵發作,隻能咬緊牙齒恨恨地低下頭。

這些時日的畫麵一幕幕浮現,心頭妒火近乎把理智焚儘。

沈忘州拖著半條殘命從秘境被救出來後,寒溪不知是被他迷惑了還是怎樣,忽然開始關心他,還一次次幫他說話。

一開始他並未將此放在心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寒溪不可能接受沈忘州那份令人作嘔的心意,寒溪不會原諒沈忘州,更不可能原諒他自己……

他懷著勝利者得意的心思,想要像往日一樣看著沈忘州狼狽丟人,可事情不知從哪裡開始,忽然之間全變了。

寒溪開始拒絕他的接近,甚至刻意避開他主動去接近沈忘州!

他明明都決定從霧鈴鎮出來後就決定不要等了,寒溪不願與他親近,他就……用藥,不管怎樣他都要和寒溪結為道侶!絕對不能讓沈忘州那個畜生撿了便宜!

可他想要獻身的那晚……寒溪像是被魘住了一樣,猛然掙開了藥力,淡漠冷峻的臉上閃過許久的迷茫,而後忽然問他,為何覺得他們會結為道侶。

江照雪永遠忘不了季寒溪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像做了一場被控製的夢,忽然醒了過來,也像……忽然徹底掙脫了什麼束縛,解開了一道讓他身不由己的枷鎖。

季寒溪外麵那層讓江照雪披在身上當成炫耀的殼,被一隻無形的手剝了下來,徹徹底底地撕了個粉碎。

那一瞬間,江照雪心裡有一個聲音對他說:季寒溪從未心悅他,之前對他的縱容,隻是天道的強行安排,如今,有一個人壞了天道的運數……

江照雪拳頭緊緊地攥著,指甲陷進肉裡,滲出血絲。

從兒時起他就心悅季寒溪,他們才是天道注定的愛侶,他為了季寒溪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舍棄,什麼都……

江照雪眼神漸漸扭曲。

早該死在秘境裡的人,就算讓他僥幸活了下來,他也會再次送他去死。

他目光執著地看向對麵長身玉立的季寒溪。

青年一襲雪衣姿態清冷,俊逸冷淡的麵龐上,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可那雙淩厲的雙眸此刻卻多了幾分陰鬱。

江照雪心裡一跳,順著季寒溪的目光看過去——

沈忘州身著一襲湖藍色銀絲繡仙袍,外衫和腰帶上繡著的浪紋、腰間墜落的玉佩皆昭示著他一代弟子的身份,此刻他脊背放鬆姿態懶散,站的很是隨意,仿佛這是一場無聊的宴會。

明明前麵站了幾位掌門師叔,所有人都規矩恭敬地候命,隻有他眼皮半耷神情困倦中夾雜著一絲藏都不願意藏的不耐,得了霧極師叔的警告後還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連師叔們都縱著他!

就算這樣,他不僅不願意聽師叔訓話,還不願意規矩站著,肩膀向後不知廉恥地半倚著司溟,嘴唇翕動與人傳音說著什麼。

江照雪眼神裡妒火灼燒,險些咬碎了牙。

明明是個惹人厭惡的東西!明明寒溪那麼厭惡他恨不得他死!

對,他早就應該死了,隻要他死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驚恐又期待的弧度,想起腦海裡響起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暗暗吸氣。

他一定要讓沈忘州付出代價,搶奪本該屬於他的一切的代價!

沈忘州感受到了江照雪和季寒溪明晃晃的視線,加上過度享樂身體虧虛得光是站著腰側都隱隱有些酸疼、那兒還被吮得破了皮的羞恥不適,一時間很是羞赧煩躁,煩躁的縫兒裡又止不住通過這兩個人往深了想。

沈忘州暫時還不確定這具身體能不能承受住被“沈忘州”刻意遺忘的,他和季寒溪之間的真相。

頭疼欲裂的感覺試過兩次就讓他意識到,最好的辦法是順其自然。

沈忘州直覺他還要再回想些什麼。

但進入“沈忘州”記憶的訣竅他還沒有掌握,隻知道這幾次進入記憶,全是他和季寒溪獨處,恰巧碰到了和記憶有關的事物。

和往事最有關聯的人第一個是季寒溪,第二個就是江照雪。

萬一觸發記憶的是兩個人,那他光看季寒溪還不夠。

沈忘州緊蹙著眉,想著不然把江照雪抓到犄角旮旯問一通,嘗試一次……?

正想著,司溟忽然在他耳邊軟聲問了句晚上可不可以去他房間睡,他一個人好害怕,聲音軟得糖水兒似的,沈忘州後頸連著尾椎那一小條緊跟著一陣酥麻,瞬間沒心思管江照雪了。

耳垂紅得像滴血墜兒,凸起的喉結微滾,短短幾次呼吸間已經閃過了無數個精彩絕倫的畫麵,每一個的後果都是他驚儘人亡……

過了好一會兒,在司溟溫柔期待的目光中,沈忘州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你不死誰死。

沈忘州用力閉了閉眼睛,自暴自棄地對自己說。

師叔們交代完,各級弟子們規矩地行禮,他們得到了“本次百仙大會二代弟子也會上場”的肯定答複,回到各自房間內卯著勁兒修煉,爭取獲得難得的曆練機會。

季寒溪身為首席弟子,霖澤真仙和各位師叔不想出麵的事情都要交給他去做。

雖然弟子們散了,他依舊要跟霧極師叔走,去安排百仙大會的各項事宜。

議事閣內頓時隻餘下四位一代弟子和江照雪。

沈忘州心被司溟一句話擺弄得像風吹湖麵,漣漪一圈圈的亂了。

雖然兩邊的器官已經發出了警告,但百寶囊裡零星幾顆溫鯨養體丹還是給了他拽著司溟就要回屋休息的勇氣。

下次再試試江照雪是不是激起回憶的“鑰匙”吧,他耳根發熱地想。

不過有時候老天都會看不過去他糟踐自己的身體。

在江照雪故作親切地喊出那聲“忘州”後,沈忘州深吸了一口氣,被迫止住了腳步,停在門口。

江照雪臉色有些奇怪,沈忘州瞧出幾分壓抑陰冷來,都不像天天笑來笑去的偽裝模樣了。

他不關心這個,隻看著江照雪,沒什麼耐性地嘖:“找我乾什麼?大師兄去議事不帶著你了麼?”

隨口一句,卻字字正好戳著江照雪的心窩。

江照雪攥緊指尖,唇角挽出一個得體的弧度,笑意虛假地道:“寒溪與師叔們有要事商議,我自然不可以跟隨,這是常人都懂的道理,小師弟不知?莫不是……沒人教。”

這是說他不守規矩,不懂事兒,沒爹媽教。

連著罵了一串,還說的挺明顯的,是真氣著了,就是氣的有點兒莫名其妙,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沈忘州覺得他不想動手,欠抽的先找上門了。

很貼心。

他便要順勢試試,江照雪的話可不可以讓他回憶起“沈忘州”什麼不美好的記憶來。

沈忘州嘴唇一張剛要開口,手腕忽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圈住。

司溟從身後攬住他的腰,弱柳扶風似的靠在他肩上,動作輕佻而漫不經心,眼底隻裝得下沈忘州,都未看江照雪一眼。

他語氣玩味地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是在質疑師父對師兄的教導麼?”

江照雪眼睛一直盯著沈忘州,忽然被扣上一頂大帽子,反應很快地道:“小師弟誤會——”

司溟壓根不聽他解釋,趴在沈忘州耳邊,懶倦的嗓音不高不低地說:“我要告訴師父和師祖。”

沈忘州嘴角控製不住地揚了揚,反手捏了下司溟的小拇指指尖兒。

他小師弟實在是太可愛了,若不是人多眼雜,他都想抱著親一口了。

多大人了,還告狀呢。

江照雪自然知道司溟在仙宗內的特殊地位,他是那位神秘莫測的尊上帶回來的弟子,身份地位不同凡響,就連宗主都要謹慎對待。

司溟若是去告他的狀,那他會不會直接被趕出鮫嶽仙宗……

江照雪臉色難看地扯了扯唇角,強壓下對沈忘州的厭惡,眨著那雙無辜的眸子看向沈忘州,目光掃過兩人親昵蹭在一起的小拇指時,眼底一晃而過清晰刻骨的怨毒。

他眼睫微垂,溫聲笑道:“司溟師弟,你真的誤會了,忘州他雖然心悅寒溪,又因為寒溪與我的關係……總是不高興,可我自幼和忘州親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言語傷害忘州呢?”

沈忘州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江照雪的目的——居然想離間他和司溟。

可惜司溟知道他不是原來的“沈忘州”,對季寒溪自然沒有那些感情,這招不管用。

如果放在才穿書的時候,他可能覺得江照雪和季寒溪之間濃情蜜意不可拆散,但如今的季寒溪對江照雪有幾分真情,就不可考量了。

他輕嗤了聲,殺人誅心地笑:“季寒溪那般‘心悅’你,為何不與你結為道侶?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就彆操心我了。”

江照雪最在乎的就是季寒溪不願與他結為道侶的事實,讓他多年來依仗著季寒溪獲得的弟子們的諂媚尊崇、得到的數不清的寶物、吃掉的那些世間罕有的仙草……都化為一個個又重又狠的巴掌,抽的他滿臉是血羞憤難當。

他胸口起伏呼吸不穩地盯著沈忘州,所有的憎恨都附加在眼前這個清晰的人形上,腦海裡那個聲音愈發清晰,眼神也愈發陰毒。

隻要殺了沈忘州……

沈忘州看他的表情也沒覺得多麼痛快,反而認真地想,對江照雪說再多話也沒有什麼用,目前來看,唯一能開啟“沈忘州”回憶的人,隻有季寒溪。

他若是想查明真相,隻能從季寒溪著手了。

或許他要尋個恰當的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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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來幽水宗,沈忘州難免回憶起第一次來時,幽水宗少宗主邢才暘極其不要臉的熱烈歡迎。

但這次,出門迎接的幾個人貌似隻是幽水宗名不見經傳的小修者,雖然言語間客客氣氣,看向他們的目光卻夾雜著讓人不快的鄙夷和揣測。

看幾位師叔的模樣,明顯是早有預料,神情淡然地隨著幾人進入幽水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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