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魯大陸邊境的小酒館裡，出現了一位異常耀眼的客人，有著如銀月一般純白高雅的羽翼，英俊倜儻的臉龐，舉手投足間舉止從容且優雅。
——那是一位天使。
他一出現，便吸引了酒館中所有的視線。
天使沒有回應任何一道目光，神情淡淡地走到吧台邊落座，要了一杯當地的特色酒。
美貌又膽大的年輕魅魔湊上前來，與他搭訕：“……沒想到能在邊境小鎮見到光明神的使者。”
要知道，再往前就是魔域的封地了，六百年前的聖戰將強大的魔族全都封在屏障之內，但即便如此，魔域和亞魯大陸交接之處也很難見到光明係的使者出現。
因為高傲的光明係天使，就連聞到魔氣，都會覺得肮臟。
能夠在邊境上行動自如的，反而是一些靠特殊職業謀生的弱小魔族，以及明明很弱但在哪裡都生命力頑強的人族。
“……神的使者？”
聽了魅魔的話，天使的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明明是神的仆從。”
使者和仆從有什麼分彆嗎？
但大多數天使都願意自稱使者，他們認為仆從有貶低的意思。
年輕的魅魔也不過隻是想投其所好，沒想到對方不吃他這一套，魅魔隻好換個話題，他看向天使的頭頂：“……您為什麼沒有光圈？”
天使淺淺勾唇：“忘帶了。”
“您可真會開玩笑。”
魅魔見對方笑了，纖細的手指在酒杯的邊緣輕輕劃動，“一起喝一杯嗎？”
“好啊。”
天使伸手捏住魅魔的臉，迫使其張開嘴巴，將杯中的酒悉數倒入他的口中，並不管魅魔是否來得及吞咽，任由晶亮的酒液沿著那纖細的脖頸沒入領口。
“咳咳……”
魅魔嗆咳了幾聲，眼神卻更為狂熱，膽子也變得更大了，“像您這樣有魅力的天使，來到邊境是為了做什麼呢？”
天使鬆開他，用巾帕擦了擦被酒沾濕的手指：“尋一樣東西。”
“尋什麼？尋開心……”嗎？
魅魔柔軟的身體靠近，伸手撩開對方前額的頭發，話卻卡在了嗓子眼裡。
——他看見天使的另一隻眼睛是全黑的。
像是深淵，又像是個無底的空洞，與之對望就能感受到無儘的恐懼。
魅魔被嚇了一跳。
天使帶著神性的英俊麵容上，那隻全黑的眼睛慢慢轉向他：“我有一隻眼睛弄丟了，不如你幫我找找？”
看著魅魔被嚇跑的背影。
天使嗤了一聲，低頭捂住眼睛，踉蹌著離開。
又是毫無所獲的一天。
酒館後巷的無人處，阿斯莫背靠著斑駁的牆壁，點燃了一根煙，他剛抽一口，眼睛又驀地一陣鑽心的痛，背後的白色翅翼也漸漸變為純黑。
要不是為了尋找眼睛，他也不用偽裝成這副見鬼的模樣離開魔域。
大惡魔罵了一句臟話，將煙扔在地上狠狠踩滅。
到底是誰！
在隨意玩弄彆人的眼睛？！！
*
諾亞學院，院長辦公室。
白龍用身體擋在精靈和像眼睛的小石頭之間。
伊諾爾回過神來，茫然地看向眼前的純白生靈，伸手接住它：“雪兒，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
——再晚一點兒你就要不乾淨了！
幾分鐘前，賽裡斯眼睜睜地看著伊諾爾被魔物攝取心神。
長得很像眼睛的石頭如同一塊脫水的海綿，使勁地吸收著精靈的能量，恨不能將純血統精靈所有的能量都吸收到自己身上。
這一瞬間，賽裡斯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與精靈之間的召喚契約都變得薄弱了。
他完全可以趁此機會，在不用傷害精靈的情況下完全解除契約，隨後將精靈帶回巢穴，嚴嚴實實地藏起來。
身為一條習慣於掠奪的龍，他本該這麼做。
但不知為何，腦子裡驀地響起精靈的聲音——
“雪兒，你最乖了，以後要聽我的話哦。”
賽裡斯晃了晃頭。
懷疑自己被洗腦了。
然而就是這片刻的遲疑，令他吃驚的事發生了——
當伊諾爾那雙紫色的菱形瞳孔微微放大後，情況出現了逆轉，精靈居然以更強大的吸力抽走了魔物的能量。
賽裡斯：“？”
為什麼光明係種族中最為純粹的精靈，可以吸收魔物的暗黑能量？
他想不通。
但精靈是他的所有物，他總不能看著伊諾爾意識不清地吃進去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天知道精靈羸弱的身體能不能將魔物的邪惡能量淨化掉……
賽裡斯沒再遲疑，從伊諾爾的衣袖中飛出來，用身體打斷了精靈和魔物之間的視覺鏈接，並用扇動的翅膀告訴對方：
——你快給我醒醒！
四目相對。
伊諾爾看了他一會兒，恍然大悟：“雪兒，你是不是……”
賽裡斯鬆了口氣。
你可算是發現破石頭有問題了。
伊諾爾彎起眼睛：“你是不是在爭寵？”
賽裡斯：“？？？”
伊諾爾完全看不出來白龍臉上懵逼的表情。
他低下頭，在對方長有犄角的額頭上親了親，安撫對方：“放心吧，隻喜歡你。”
小寵物會爭寵並不稀奇，雖然雪兒體格大，但或許心理年齡很小呢，才會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石頭上時，試圖引起他的注意，這行為很容易理解，也很可愛。
“……”
賽裡斯整條龍連翅膀都忘了扇動，僵硬著身體滑進伊諾爾的手心。
因為那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他的額頭上留下了精靈柔軟溫熱的觸感，莫名其妙的，臉頰上的龍鱗也開始不爭氣地發燙。
伊諾爾將小石頭放進抽屜收好。
他已經發現這是個什麼東西了，決定去告訴納雅，走之前又多親了白龍幾下。
“雪兒乖乖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愛你喲。”
“……”賽裡斯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