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詠君抿唇，心底忽的泛起一些小小的酸澀。
既是酸兒子從未對自己這般關心緊張過，又酸兒媳婦可真是好命，有個這樣在意她的丈夫。
“陸維震，我問你，我當初生阿晏的時候，你緊張嗎？”葉詠君目光銳利。
陸維震一怔，旋即立馬表明心意：“緊張啊，你生阿晏，我緊張地出了一掌心的汗。”
這個回答還算湊合，葉詠君臉色稍緩，繼續看著屏幕上的直播。
陸維震暗暗鬆口氣。
好險，答不好可是送命題。
再看直播裡端著一道香噴噴糖醋魚的兒子，陸維震心頭歎氣，兒子太優秀了，差點坑爹哇！
***
一天的農場集體活動，在夜晚熱烈而歡樂的篝火晚會裡結束。
幾個小朋友手拉手載歌載舞，又各自表演著才藝。
虎頭小朋友表演了一段武術，軒軒小朋友則現場演唱了一首他爸爸的成名曲，靈靈則就著悠揚唯美的音樂，跳了一小段民族舞。
輪到小金魚了，他挺著胸膛，驕傲道：“我會背《三字經》和九九乘法表，還會打架子鼓、拉小提琴。”
不過節目組既沒準備架子鼓，也沒準備小提琴，小金魚的才華無法施展，最後歪著小腦袋兒想了一會兒，看向自家媽媽：“媽媽，你幫我打拍子好嗎？”
主持人問他：“小金魚要表演什麼節目？”
小金魚有些難為情的搔了搔後腦勺，“唱段昆曲吧。媽媽才教我沒多久，我唱的還不算特彆好……但你們又沒有架子鼓和小提琴，那就隨便唱唱吧。”
主持人驚詫：“你這麼小還會唱昆曲呀？”
小金魚捏著兩根小指頭：“就一點點。”
“那也很棒了！”主持人誇道，又對沈靜姝道：“沈老師，你給小金魚打拍子吧。”
沈靜姝點了下頭，看向小金魚：“是要唱《夜奔》那段，對不對？”
小金魚應下，還很有禮貌的朝沈靜姝鞠了個躬：“麻煩媽媽啦。”
沈靜姝輕笑，從手機音頻裡找出《夜奔·折桂令》那出戲。
見小家夥準備好了，周遭的嘉賓們也都安靜下來，屬於昆曲的伴奏聲在安靜的夜晚響起，沈靜姝輕輕打著拍子。
“噠噠噠、噠噠噠……”
小金魚調整呼吸，擺好姿勢，張開嘴：“俺指望封侯也那萬裡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國紅巾，做了背主黃巢。恰便似脫鞲蒼鷹，離籠狡兔，折網騰蛟。救國難誰誅……誅誅……誅？”
才唱了一分鐘，小家夥就卡了殼，一張小臉漲的通紅，誅了好半天，也蹦不出下一個詞語。
眼見著周圍的家長、小朋友們和工作人員都齊刷刷看著自己，小金魚窘迫地握緊拳頭。
嗚，實在太丟人了。
他哪裡遇到過這樣的窘境，小嘴一撅，低頭就朝沈靜姝的懷裡撲過去，將臉埋得深深地，“媽媽，我好笨。”
奶聲奶氣的嗓音有些哽噎：“嗚嗚嗚我不是小金魚了，我是小笨豬！”
沈靜姝被這他童言童語逗得發笑，抬手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胡說，我們小金魚才不笨。你才三歲呀，而且媽媽隻教了你兩回，能記住這麼多的詞，已經很棒了！”
溫聲軟語的安慰叫小金魚的難堪稍緩，他悄悄從沈靜姝懷裡探出半個腦袋，大眼睛還有噙著淚花兒：“真的嗎？”
“真的呀。”沈靜姝抽了張紙巾替他擦淚，嗓音輕柔如春風：“媽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一句詞都記不住呢。你要是小笨豬的話，媽媽豈不是大笨豬了？”
小金魚一聽，連忙反駁：“媽媽才不是大笨豬，媽媽是最好的……唔，仙女！媽媽是仙女！仙女不能罵自己笨豬哦。”
見小家夥反過來安慰自己，沈靜姝一顆心都要化了。
這時，另外三個小朋友也都走了過來，圍著小金魚道：“弟弟，你真的好厲害！”
“你剛才唱的什麼，我都完全聽不懂，你竟然能背下來，太棒了！”
“對啊對啊，我媽媽說昆曲可難了，你會唱就很了不起啦。”
小朋友們傳遞著善意，小金魚很快就被治愈，眼淚一抹乾，很快露出一張陽光燦爛的可愛笑臉。
屏幕前的觀眾們也被這一幕所打動，紛紛刷起“小金魚你已經很棒啦”。
還有網友特地搜來那段【折桂令】的台詞，感歎道：「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大學生表示，詞裡那句‘脫鞲蒼鷹’的鞲，我都不認識……三歲小孩能記住，真是記憶超群了。」
「昆曲的詞一直文縐縐的，很多古語和典籍，不看字幕的話，根本就聽不明白。狗頭/」
「剛去搜了這段戲聽，要唱好演好真的不容易。」
夜色越來越深，臨近9點，四個家庭站在一起，跟屏幕前的觀眾們揮手告彆。
等九點鐘一到，今天的直播也正式結束。
家長們互相再見，小朋友們經過一日的相處，也都依依不舍，彼此約定著以後一起玩。
回程的路上，小金魚靠在兒童座椅裡，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陸時晏伸出五根修長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確定小電燈泡真的睡著了，往沈靜姝身旁坐近了些。
“玩了一天，看來是真累了。”
“彆說他了，我都有些困。”沈靜姝輕笑：“不過今天還是挺開心的。”
陸時晏攬過她的肩：“困的話就睡，到家我叫你。”
沈靜姝靠在他的懷中，鼻間縈繞著男人身上好聞的檀木香味，心情也變得平靜而安穩。
她一隻手牽著他襯衫衣角，眼眸輕闔，懶聲道：“中午的時候，童老師和郭太太他們都羨慕我，說我找了個好老公呢。”
“嗯，她們眼光不錯。”
沈靜姝笑出聲：“你還真是半點不謙虛。”
“過分謙遜便是虛偽。”
陸時晏垂眸，瞧見昏暗光線下她纖長如蝶翼的睫毛，伸出長指碰了下：“難道你覺得我不好？”
沈靜姝故意和他唱反調，嗯哼了一聲。
聞言，陸時晏勾住她的腰，下頜輕蹭她的頰：“那陸太太說說，還有哪裡需要改進？”
男人的下巴有些細細的胡茬印子，蹭到臉上癢癢的，沈靜姝想躲開，但整個人被他高大的身軀圈著，躲也沒地方躲，隻能閉著眼睛笑：“哎呀，彆鬨……萬一把孩子吵醒了。”
“他睡眠質量一直很好。”陸時晏不依不饒，身軀微彎，離得更近。
寬闊的肩背與車門兩門夾擊，將沈靜姝堵在中間逃無可逃，灼燙的鼻息噴灑在她薄薄的耳後肌膚：“你說，我是不是好老公？”
略顯低啞的嗓音鑽進耳廓，沈靜姝耳朵過電般有些酥麻，心裡嘟囔，這個人都不害羞嗎，這也問的出口。
但她越是不出聲，他越是惡劣，薄唇咬住她的耳垂，仿佛感到舌尖的濕熱和撩撥。
沈靜姝最終還是敗下陣，在這方麵她總是敵不過他的。
兩隻手抵住他堅實的胸膛，她紅著臉道：“是，你是！”
陸時晏動作停下：“是什麼？”
沈靜姝：“……”
耳側那濕熱又襲來，她忙說道：“老公，好老公。”
陸時晏這才滿意，寬大的手掌捧住她染上緋紅的臉，他幽邃的黑眸噙著淺笑：“嗯，老婆真乖。”
作者有話要說：小金魚：我不該在車裡，我應該在車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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