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潮水湧動著,是他夢中的深海。
水波無聲地翻湧著,卻不向門外湧出,仿佛被一個無形的結界擋住了一般。
一雙無形的手穿過層層水波,穿透了隔開門裡門外的結界,攬上了吳非的腰,猝不及防地將他拉進了門裡。
接著,像是倒放一樣,大門被重新關上,所有的鎖都被操縱著自動鎖上。
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除了被拉入房間的研究員,以及他耳邊的那聲喟歎:
“抓到你了。”
深海中,吳非閉著眼睛,無力地攀附著纏繞著自己的危險怪物,感受著對方的唇在自己的臉側留戀著。
一切都如夢境重現。
隻是這次,是實實在在發生在了現實之中。
“你是我的了。”怪物饜足地歎息著,而後深深地吻住了他。
……
吳非被從門後放了出來。
這期間他的意識都不甚清醒,等到再次恢複理智時,他已經站在大門之外了。
吳非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在門後的那個房間中,他被足足關了三個多小時。
舊日支配者連續在夢裡呼喚、暗示他,引誘著他前來見他,他還以為對方會向他傳達什麼重要信息。
結果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在海底被對方糾纏玩弄了三個多小時。
足足三個多小時,他們是一點有意義的事都沒做。
吳非感覺自己上當了。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行哥不會在通關賽這種事上騙他玩——
所以可能就像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夥伴必須按照身份設定行事,他行神隻有這麼做才能符合怪物的身份設定?
而這麼做之後,又自然合理地在他和舊日支配者的怪物身份之間建立了聯係。
兩人既然已經是這種親密的關係,那麼以後舊日支配者幫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吧?他要放舊日支配者出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吧?
這樣想就合理多了。
不愧是他行神,算無遺策。
而且行神真的沒向他傳遞信息嗎?
昨天的齊招,會不會遇到了和他類似的情況?
安全科科長說,幻翼人麵蝶的能力被房間限製住了,不可能影響到外麵的人。
齊招卻說,他是被控製迷惑了,他並沒有去羈留區開門的意識和記憶。
如果他們都沒說謊呢?
A級的人麵蝶無法衝破房間的限製,但強大如舊日支配者顯然是能的,那麼其他SS級、SSS級怪物呢?
白塔中的其他人,有沒有控製彆人精神的能力?
又或者,白塔中還有沒有其他的,像他這樣披著人皮的“怪物”,他們又抱著怎樣的目的?
想到這裡,吳非突然想起了一件之前忽略了的、很明顯的事。
——————
毫不意外的,吳非今天上班又遲到了。
作為懲罰,沈科長給他布置了遠超正常一天工作量的工作,並命令他必須全部做完後才能下班。
吳非瞪著眼睛氣到說不出話——沈行這完全是釣魚執法吧?
一個身份淩晨時分把他引誘到小黑屋裡關起來欺負,等到錯過上班時間才把他放出來;另一個再以他上班遲到為名義,接著欺負他。
怪物羈留科的工作比較日常,如果不是發生了怪物逃逸等意外事件,一般不用加班。所以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科室內的研究員就都離開了。
到晚上十點時,整個怪物羈留科隻剩下吳非一個人在加班。
當然,沈科長還在辦公室裡,沒有走。他剛剛接手羈留科的工作,又遇上人麵蝶逃逸、白副科長辭職,副科長一職暫時從缺的情況,工作繁忙是理所當然的。
羈留科的研究員們見到也都會感歎一聲,沈科長辛苦了。
十點零五分,吳非拿著做完的工作,敲開了辦公室的門。沈科長要求了,他必須等自己驗收完工作,才能下班。
沈行在全息屏幕上看著吳非剛發來的文件,淡淡道:“B級怪物心情指數變化與影響事件分析這裡,格式不明確,再回去調一版清晰的格式。以及影響怪物狂暴指數的因素這裡,A2和A3區的總結過於潦草,再整理詳細一點。“
這簡直是沒事找事!
吳非捏緊了拳頭,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這是你行神,這是你行神,雖然他現在在扮演你上司,但他是你行神,他這麼做隻是為了符合人設……
晚上十二點半,筋疲力儘頭昏腦脹的吳非再次推開了沈科長辦公室的門。
他實在太累了,他已經對手頭上這份工作感到生理性的厭惡,他隻想儘快交工完事,他顧不上敲不敲門這種事了——
然後他就看見,辦公室裡的男人站在全息投票前,他的身後,是一雙極為華美的巨大黑色羽翼。
雖然隻是一瞬間,男人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樣子,但他還是看見了。
男人此時也抬起頭看向他,他的麵色依然是平靜無波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他看著他,用一種極為篤定的語氣道:“你看見了?”
辦公室的門“哢”的一聲在他身後自動鎖上。
男人走到了他麵前,那雙巨大的黑色羽翼隨著他的腳步在他身後緩緩升起。
他俯下身,輕輕撫上吳非的臉,黑色羽翼把吳非困在了牆與自己身體間的狹小空間內。
“我本來不想這樣對你的,但是現在,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