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卡斯.d.艾斯不知道她為什麼勃然大怒,他覺得應該不止是為了他,畢竟他和她沒什麼交情,隻是他弟弟的同伴罷了。
她看著那團霧氣的目光無比狠戾,眼中埋藏著的血腥氣息真實濃厚得讓人驚訝。
而不幸作為她的目標,那團霧氣顯然非常畏懼她,蠕動翻騰著張息收縮,不知怎麼又被困在方寸間掙紮又無法掙脫,混合著發出滿是憤怒怨毒的尖利嘯聲。
隻是,她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又扭過臉,衝著後方冷哼一聲,“現在可以說說究竟怎麼回事了嗎?蒙特雷中校。”
“告訴我,海軍的慰靈碑為什麼會衍生出怨靈來。”
她說話的口吻簡直怨氣深厚,聽起來象是要把人生生磨碎在齒間似的,顰緊的眉心,周身散發出一種不說不出的冰冷,像瀕臨漰堤邊緣的水壩,壓力十足,“不想說的話就讓你再嘗一次剛剛的噩夢。”
剛剛的…噩夢?聽她這樣說,波特卡斯.d.艾斯眨了眨眼睛,小心瞟了她一眼,想了想,心裡頓時浮出些恍悟來:
她這樣憤怒,該不會是…剛剛不止他一個人陷在幻境裡呃~
他們在這裡四個人,也就是說…
反應過來的同時回過頭,隨即就看見後方無邊無垠的霧氣這一刻驟然散開,視野變得清晰。
沙鱷魚,海軍中校,那兩個人果然站在不遠的位置,表情都有些難看,並且————上下打量另外兩個男人幾眼,波特卡斯.d.艾斯默默的黑線了一把。
兩個人看起來和他一樣狼狽。
顯而易見的,剛剛他們四個人是全部陷在幻境裡了,要不然他弟弟的這同伴,安娜怎麼會怒火衝天的樣子,一定也是被製造幻境的霧氣抓住了什麼弱點吧?
或許也是悲傷的往事,心裡和他一樣過不去的坎,所以才會在掙脫幻境之後殺意沸騰。
隻是不知道彆人看見什麼,總之,看沙鱷魚和海軍中校那兩位的樣子也知道,肯定不是愉快的回憶。
…………
果然,霧氣散去後,沙鱷魚首先做的事是麵無表情的抬起手,“沙暴!”金色的眼睛戾氣十足盯著目標物,手心卷起的黃沙裹著狠戾殺意咆哮著直撲而去。
小型龍卷風撕開平靜空氣,一瞬間與那團霧氣裹挾在一起,撕扯著四散崩飛。
隔了會,漫天的塵埃紛紛揚揚,嗆人的塵沙裡,絲絲縷縷灰色的霧又慢慢開始凝聚。
“看來沒有實體。”發出攻擊之後,見收不到效果沙鱷魚低咒一聲,不疾不徐走到近前,瞟了霧氣一眼,卻就此收手。
倒是落在後邊遲一些走來的海軍中校一臉失魂落魄,在波特卡斯.d.艾斯看來,這海軍比起之前更…象是受到巨大打擊,被噩耗帶走所有精神氣似的無比落魄的樣子。
等他們四個同時困在此地的人聚集在一起,她又一次開口,“蒙特雷中校先生。”語氣有些不耐煩,頓了頓接下去說道,“慰靈碑究竟怎麼回事?您不說實話,或許我們就永遠被困在這裡。”
說完她停下來,眼睛盯著海軍中校看,等對方回答。
大概也是因為她的恐嚇,聽到會被永遠困在這裡,波特卡斯.d.艾斯和沙鱷魚眼神俱是一變,兩個人也一樣轉移注意力盯住知情者。
隔了會,先鋒號的中校發出一記呻/吟,音色裡充滿了痛苦,之後男人抬手捂住臉,從指縫裡發出沉悶的聲音,“不,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也不知究竟是想起什麼可怕回憶,這個即使麵對他波特卡斯.d.艾斯也沒有退縮的海軍竟支撐不住自己似的整個人軟軟的跪下來,良久,微不可察的哽咽裹著透明水漬緩緩的從指縫間滲出來。
波特卡斯.d.艾斯皺了皺眉,無聲的歎了口氣…這海軍中校和他戰鬥過,一路從先鋒號追至沙漠,身手及不上他,可是那種孤身一人敢追擊他這樣高額賞金海賊的勇氣卻叫他有點欣賞。
所以啊~現在看到這男人流淚…有些不忍心。
…………
也或許心情和他一樣,他聽見她同樣歎了聲,卻也不再咄咄逼人追問。
現場一時顯得有些安靜。
良久,卻是沙鱷魚忽然開口,“海軍的慰靈碑鏨刻的文字其實都一樣。”
說話間掃了在場其他人一眼,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眼裡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冷光,卻又隨即散去,之後接下去說道,“據聞是那些秘密文字經過特定排列會產生淨化力量。”
“我不問你想知道什麼,不過…”男人哼笑一聲,眉宇間神采肆意又囂張,“如果是突破這裡的答案藏在慰靈碑裡,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
“要合作嗎?”
王下七武海之一的男人,波特卡斯.d.艾斯聽很多海賊不屑提起的‘政府的走狗’挑高一邊眉梢,眼睛錯也不錯停在他弟弟認定的同伴身上,低沉的聲音,語調裡有顯而易見的…誘惑。
…………
也許是錯覺?波特卡斯.d.艾斯從沙鱷魚的聲音裡聽出了野心勃勃,或許所謂‘合作’不僅僅是離開這裡,這位王下七武海或許想要更多。
隻是不知道沙鱷魚要的‘更多’是什麼,波特卡斯.d.艾斯臉色微微沉了沉,視線不自覺轉到被要求合作的她身上,心裡多少有點替他弟弟著急起來。
路飛的同伴可能被挖角了喂!他身為哥哥…果斷的還是要替弟弟看緊一點啊喂!沙鱷魚這魂淡!
“不愧是致力於研究曆史的沙鱷魚先生。”她笑眯眯的回過臉,眼睛微微彎了彎,笑得又甜又軟,“我就知道隻有您能給我情報呢~”
大概因為她笑容燦爛可惜一看就虛偽得厲害,沙鱷魚哼了聲,抬手點了點下邊,彆有所指的嗤笑,“不是還有這海軍嗎?內部人員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吧?”
“不,我想蒙特雷中校先生知道的不多,隻是看過一些記錄。”她同樣垂下眼睛,掃了眼下方複又抬高目光,嘴角抿了抿,有些憐憫的樣子,“因為記錄太驚人,中校先生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她的話讓沙鱷魚笑得更大聲起來,譏誚意味十足,“無論是哪一種勝利,從來都建立在堆積如山的屍骨之上,無法釋懷為什麼不阻止呢?”
“正義背後的黑暗屠殺這些年可從未中斷。”
“喂——”男人的聲音邪惡又狠毒,“既然是懺悔,為什麼不敢說?”
被沙鱷魚拿腳尖不輕不重踹了下的海軍中校猛地抬頭,神色慘淡,張了張嘴,半晌才啞著聲開口,“那些事是所有知情者畢生的愧疚,但我不會說,包括懺悔。”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軍令。”
提及軍人榮譽,這海軍中校不自覺挺直背脊,臉上慢慢浮出原本那種沉穩堅韌的神色,象是恢複過來,他也有了底氣,“安娜小姐,黃猿大將一定不希望你知道那些秘辛。”
“因為追查的人就是觸犯軍法。”
…………
“嗬~黃猿啊~~~”沙鱷魚頓時笑得意味深長。
而被‘好心告誡’的她卻整張臉黑下來,“海軍的正義跟我有什麼關係?現在離開這裡才是最關鍵的吧?”
見這三個人又要開始打啞謎,在場唯一什麼也不知道的波特卡斯.d.艾斯抬手揉了揉額角,冷聲插/了進去,“彆說廢話了,你們快點進入正題。”
…………
可能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來他已經沒剩下多少耐心,原本僵持起來的三個人彼此對視一眼,隨後就各自散去了那種尖銳的氣勢。
短暫的沉默過後,“屠魔令,慰靈碑是淨化那些枉死的平民。”她忽然開口說的話讓海軍中校的臉色更灰敗幾分,也叫沙鱷魚的冷笑更盛了幾分。
接著,王下七武海不緊不慢的哼道,接過她的話,“不僅僅是屠魔令,海軍出現開始,幾次製作慰靈碑都有記載。”
“那是每次死亡人數達到千人以上的一種安撫,大概也是為了自己良心的不安。”
“近三十年有兩次記錄在案,一次是西海奧哈拉,一次是…”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即使惡名昭著的沙鱷魚也露出一種微妙的神色,似是不忍,“在南海。”
南海————也是直到這個海域名稱出現,原本從頭到尾都雲裡霧裡的波特卡斯.d.艾斯倒吸了一口氣,心臟猛地咯噔一聲,瞬間就變了臉色。
南海…和慰靈碑有關的事,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可…旁聽這三個人打啞謎似的交談,再聯係剛剛那個幻境影像,似乎,他似乎有點明白過來。
並且明白過來的同時內心生出極度的恐懼感,他…不敢繼續聽下去,可又忍不住想繼續聽下去,如果這三個人說的是和他有關的那件往事…那…那麼…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關於他的父母,爺爺一早告訴了他,可也僅限於身世,餘下的卻閉口不談,現在有機會了解更多,並且是從旁觀者的口中說出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