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01.
多雨的季節就要來臨了, 康拉德管家說，這塊土地上有兩個階段雨水比較多。
第一個階段是進入夏天不久，會斷斷續續下半個月的雨, 但雨水並不大，反而可以滋潤萬物, 不好處就是如果處理不當的話，莊稼會臭在土裡。多少年來，這裡的人也沒有解決這個問題，隻能是聽天由命。這是這裡這些年糧食欠產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 整個斯維亞大陸就沒有多少糧食豐收的地方, 大家總是有著各式各樣的理由讓糧食欠產。
第二個雨季就是秋天的後半截了，那時候會接連下將近一個月的雨，一直下到冬天，這段時間降溫會非常快, 潮濕冰冷的空氣黏糊糊的, 這段時間簡直是災難。
而貴族的豐收祭一般就在這個階段。
貴族們會躲避這糟糕的空氣，離開自己的城堡，去參加自己領主的豐收祭。當然，這個月也可以被稱為交際月。
至於奴隸和平民？管他們作甚。奴隸死了可以再買，平民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財產。
馬上就要到第一個小雨季了，此時已經有了征兆。
森林裡飽脹著濕氣，倫納德喜歡這種潮濕而溫暖的感覺。事實上, 他挺喜歡這裡的氣候的。
野草在馬蹄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奴隸A：“要到小雨季了。”
奴隸B：“這個小雨季應該不難捱，蔡倫學士給我們修的房子不漏水了, 而且很乾燥。”
倫納德說道：“提前撿乾柴吧，我差點忘了這回事。”
是根本就沒想起來。
“好的，領主大人。”奴隸說道。
“估計蔡倫不清楚這裡的氣候, 回去後大部分人先停停手中的活，都來森林裡撿木頭。”倫納德說。
一個奴隸嘿嘿嘿笑著說：“領主大人，這麼多人撿木頭，估計木柴會太多的。”
倫納德說：“反正遲早也會用到。”
“倒不如我們把多餘的木柴高價賣給晚鐘鎮和混亂集市的。”那個奴隸繼續嘿嘿嘿地說道。
“好家夥，你有奸商潛質啊。”倫納德笑了，“賣是可以賣，但不用高價賣，之後我會放出兩天時間來專門準備木柴，到時候在分給你們，你們如果想賣的話可以自己組織一下，得到蔡倫學士允許後派人去晚鐘鎮賣，拿到的銅板也自己留著，但不能高價賣。”
“好的，多謝領主大人！”那個奴隸高興地說道。
不少奴隸都挺興奮，這就標誌著如果到時候他們勤奮點，大可以用多餘的木柴來換點銅板了。
但不是所有奴隸對銅板感興趣，一個奴隸有些犯愁：“不知道莊稼怎麼辦，今年種了這麼多。”
“沒關係，蔡倫學士這麼厲害，肯定不會讓莊稼澇死的。”另個奴隸勸說道。
“嗯。”倫納德也點頭。
商人多羅西亞在旁邊聽著倫納德和奴隸平等的聊天，他大致知道這個領主對下麵的人很和善了，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也是領主大人下麵的人了，於是他問道：“那個領主大人，剛剛您說海邊蓋了房子嗎？”
“是的。”倫納德點頭。
商人多羅西亞估摸著這種海邊臨時的房子條件會很差，不過他本來也不是過來享福的就是了。
“有房子的話，是意味著我們需要在海邊過夜嗎？”他問道。
“恩。”倫納德說，“你們的工作時間是這樣的，在海邊待三天，回去休息一天，接著再來。”
多羅西亞聽懂了：“這樣可以更高效率，節省來回時間。”
“恩。”倫納德有些意外，這個人還挺有腦子的，沒想到立刻意會他的意思了。
倫納德此前對他鼓勵的話語其實也隻是單純嘴上說說，現在卻真的動了一些心思。
如果對方很有才能的話，倒也可以重用一下他。
畢竟發展領地，也不能光靠召喚奸臣。
“另外就是，”倫納德說，“海鮮死了後就不能吃了，會有毒，這就意味著必須有人來回送。”
“那我們呢？”那邊的奴隸好奇地問道。
“你們一個星期中六天住在海邊，一天回去休息。”倫納德說，“會有人來回帶走你們的海鮮的，也會給你們帶吃的過來。”
“好的，領主大人。”那個奴隸點頭。
奴隸們的待遇表麵上看當然是不如自由民的，但現在實際上來看，逐漸也不好說了。
一邊聊天一邊走，他們一行人很快到了海邊。
騎著馬比步行要快很多。
倫納德他們帶了不少東西，先將大部分東西都放到了此前建好的三角形茅草屋裡，那些茅草屋外麵的葉片看起來更黃了，也更結實了。
趕海隊成員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房子，他們都很稀奇。那個來自混亂集市的半大小夥子用活潑的聲音說道：“我們以後就住這種房子嗎？哦，這看起來真不錯。”他說完後鑽了進去，用手指從裡麵戳了戳，“看起來還挺結實的。”
“是的，很結實。”一個奴隸自豪地說道，“除非最大的風暴，不然的話是摧毀不了這個房子的。”
多羅西亞則說道：“似乎是灰島的風格，但不太像。”
“不是灰島，是我們這裡的一個來自東方的學士設計的，他叫蔡倫，他很厲害。”倫納德說。
多羅西亞楞了一下：“這裡，有……兩個學士？”
他自然是知道這裡的學士叫盧瑟福的，領地上的人都知道自己領主大人與學士的名字的。
“是的。”倫納德說。
“一般不是隻有一個學士嗎？會有兩個學士，而且在這裡……”多羅西亞用廢話掩飾著自己心裡的震驚。
倫納德開了個玩笑：“因為我厲害，而且胸有大誌啊。好了，都彆閒著了，你跟著我們趕海，其他的人繼續蓋房子。”
“好的，領主大人！”奴隸們齊聲應道。
接著倫納德轉向那幾個趕海隊成員，說道：“好了，聊天時間結束了，該開始忙了，小夥子們，都瞧仔細點。”
倫納德此前已經教過奴隸如何趕海了，所以這次教趕海隊成員教得更順暢。
一個奴隸在他旁邊給他打下手。
隨著倫納德從沙子裡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大貝殼，從沙灘上撿了各種海鮮，趕海隊成員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
“這是海星，海星是可以吃的，本身就有淡淡的鹹味，當然和其他海鮮一樣它很鮮，也很有營養，不過不能吃多。”那邊的奴隸接過海星，倫納德介紹道，很快他又挖到了一個沙蛤，說道：“仔細觀察這個，這個味道很好吃，殼的頂端是淡紫色的，裡麵也是淡紫色的，整個貝殼是黃褐色，紋理非常清晰細密，沙蛤，很出名，東方有個皇帝很喜歡吃這個。”
這也是倫納德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沙蛤。
沙蛤又名西施舌，傳說吳國滅亡後越王勾踐想接西施回國，但是王後擔心西施威脅她的地位，所以就讓人將一塊巨石綁在西施的背上，把她沉進了江底。西施死後化成了沙蛤，吐出舌頭，期待有人找到她傾訴冤情。因為沙蛤吐出的白肉像是舌頭，所以就有了這個彆名和故事。唐玄宗很喜歡沙蛤，讚不絕口。古往今來也有不少人寫了不少東西稱讚‘西施舌’。
不過倫納德並不覺得這名字雅致，反而挺毛骨悚然的。
同理，那個叫‘西施乳’的紫砂壺壺型倫納德也不喜歡，這些美女太倒黴了，千百年來被各種人YY.
“東方有書記載，說這種沙蛤‘味道鮮美色白而腴，味脆且鮮’。”倫納德說。
他說完後看向趕海隊成員，發現大家大多都目光呆滯，顯然都被勾起了饞蟲。
哈哈，好吧。
他其實說著說著也有點唾液分泌來著。
趕海隊成員看到倫納德一會兒就收獲了不少東西，不禁更加興奮。
他們是知道這些海鮮有多好吃的，他們也記得領主大人說，交納一半給小荊棘堡，另一半可以拿回去，甚至可以在外麵賣。這麼好吃的海鮮，賣得比豬肉貴一點點，也是可以的吧？
在美食和金錢的雙重誘惑下，所有人乾勁滿滿。
一上午很快過去，中午奴隸們煮了海鮮，一群人在一起就著麵包吃了午飯。
那細膩的湯汁和鮮香的海鮮又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完午飯後短暫休息，又開始下午的工作。
下午時分奴隸們蓋好了房子，趕海隊也開始自由發揮找海鮮了。
讓倫納德沒想到的是，找到最多的是商人多羅西亞。
這也充分驗證了厲害的人乾什麼都厲害這一說。
02.
自由民趕海隊成員就這麼正式上崗了。
倫納德回到小荊棘堡，讓廚娘們將最近兩天攢下的生蠔都拿出來。
最近幾天奴隸趕海隊找的生蠔倫納德都沒有吃，準備留著來熬蠔油。
一般來說那種品相很好的大生蠔用來做蠔油是有些浪費的，直接吃了比較好，用品相不太好的生蠔來做蠔油比較實惠。但現在生蠔數量不夠，所以倫納德就忍痛一起做了。
他指揮著廚娘，將生蠔肉從生蠔裡扒拉出來。
生蠔都在清水裡待了挺長時間了，泥沙都吐乾淨了。
現代的蠔油大部分都是配置出來的複合調料，如果真的用傳統的方法的話，蠔油會非常貴的。
而最初的蠔油就是生蠔肉熬成汁製成的，它的發現也和中國很多食物一樣，充滿了偶然。一個廣東廚師在煮生蠔時有事耽擱了，回頭想起來的時候生蠔湯已經變成了一鍋散發著濃鬱香味的粘稠液體，他一嘗，臥槽好吃，於是蠔油就被發明了。這就好像煉丹煉出了豆腐、朱元璋走投無路發明各種美食（？）、意外發現的臭豆腐一樣，充滿了奇幻色彩，不過煉丹煉出了豆腐那個是真·奇幻。
倫納德早就想要做調味品了。
醬油比較麻煩，一時半會兒沒法整，所以倫納德就瞄準了味道非常鮮美調味聖品——蠔油。
新鮮的生蠔肉，加上清冽的泉水，在大鍋中熬製了整整一夜，用了不少木柴。
次日清晨，倫納德從床上爬起來就直奔廚房。
廚娘們是輪番守夜熬製的蠔油。
倫納德對廚娘說了聲“辛苦”了，然後探頭去看蠔油。
隻見鍋裡乘著誘人的深褐色粘稠液體，濃鬱的鮮香味擴散出來，頗為熟悉的味道，但和記憶中的工業蠔油還是有一些差彆的。
倫納德趕緊用筷子點了一些嘗嘗，啊，這鮮美的味道！……不過這種原生態的蠔油味道好像不如工業蠔油好吃。咳咳咳。
倫納德又舔了一點，發現各有各的好。
用這種蠔油炒菜、拌涼菜，嘿嘿嘿……
而且，這是貨真價實的蠔油啊，營養也非常豐富，比工業蠔油營養價值高多了。
“以後品相好的生蠔留下來，品相不好的生蠔就用來敖蠔油。”倫納德打定了主意，“也可以對外出售一些蠔油，就按照那些名貴香料的價格，或者直接用蠔油和他們換香料。”
小荊棘堡的名貴香料要吃完了，倫納德的辣椒還得一個月才能成熟，倫納德都等不及了。